“是上不愧對黎民百姓,下不愧對自己胸中那一點未曾泯滅的良知!”
“父親,你還記得自己的初心?”
“依附劉庭岳那般刻薄寡恩的君主,無異于飲鴆止渴,只會在泥沼里越陷越深,萬劫不復(fù)?!?
徐尚書被女兒的話刺得面色鐵青,猛地揚起了手。
徐嬙不閃不躲。
“柳眠死了,哪怕百年、千年,人們談起他,依舊是鷹犬、奸佞?!?
“父親,劉庭岳能掌控齊國多久?徐家百年清譽,父親真要為了茍且一時,同柳眠一樣,被后人唾罵?”
“父親,我知道你是為了徐家,可你有沒有問過,我們愿意跪著生嗎?”
徐尚書的手懸在半空,屋里靜的只能聽見他粗重又壓抑的喘息聲。
“你真的是、翅膀硬了?!?
丟下一句話,徐尚書頭也不回的快步離去。
步履間有些微不可查的踉蹌。
“備車,去柳府。”見丫鬟進來,徐嬙吐字。
“啊?”
丫鬟手里的茶壺差點沒拿住。
去哪?
她是不是聽錯了?
“小姐,去柳府?柳少尹他……不是死了?”丫鬟小聲提醒徐嬙。
“我知道?!毙鞁月曇衾餂]有起伏。
看徐嬙沒糊涂,丫鬟輕步退下,按她的吩咐去辦。
……
馬車在柳府門前停下。
徐嬙扶著丫鬟的手走下馬車,烏木金字的匾額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一如它主人的作風。
站在石階下,徐嬙有些恍惚。
以往她每次來這里,都是滿心抗拒與厭惡。
柳府對她而,是牢籠,是屈辱,她拼命都想要掙脫開。
如今擺脫了,她卻自己回來了。
“小姐?”丫鬟輕聲喚她。
徐嬙收回視線,壓了壓情緒,她抬起腳,踏上石階。
“徐小姐?!笔卦陂T前的護衛(wèi)上前一步,攔住徐嬙,他眼眶泛紅,聲音沙啞,“公子已經(jīng)不在了?!?
“我知道?!毙鞁詻]停下,“我來送一送他?!?
“公子在齊國樹敵很多?!弊o衛(wèi)看了看徐嬙,壓低聲,“您還是回吧?!?
“柳眠遇害的消息傳開后,有幾人登門吊唁?”徐嬙目光直直望向空寂的庭院,聲音清冷。
護衛(wèi)喉結(jié)滾動,緊抿的唇角泄出一絲哽咽,“不足五人。”
他別開臉,掩住發(fā)紅的眼眶,“其中四個,是特意來看笑話的?!?
“之前就同他說過,別把路走得太絕?!?
“可惜,他什么都聽不進。”
“仗著比旁人聰明,傲的不行,誰也不放在眼里?!?
徐嬙推開護衛(wèi)的手,徑直往里。
柳家遭難,只剩柳眠和他妹妹,柳嬋因重創(chuàng),心智宛如稚子,哪操持的了柳眠的身后事。
外面虎視眈眈,都等著拿柳府泄憤。
這會沒動手,不過是礙于天子。
一條忠犬,尸身剛涼,就被滅了府,誰還敢為天子賣命,這是劉庭岳不允許的。
可也僅僅是不允許他們對柳家下手。
這邊的凄涼,劉庭岳是不管的。
天子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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