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過這樣的場景,但沒想到如此煊赫。
或許,自己還是低估了糧食對于那個年代老百姓的意義和價值。
他曾頭頂大誥,為民請命,悍然對抗當朝丞相胡惟庸。
現(xiàn)在看來,那次的事件固然轟動京城,但依然沒有水稻灌溉新法這樣深入人心,讓人感激涕零,甚至不惜在府學門口,對著自己不斷磕頭,就算是皇帝御駕親臨,只怕也沒有這個待遇。
原來……老百姓真正最在意的,不是科舉,不是肅貪,而是自己能否吃飽肚子。
民以食為天,這真的不是一句空話。
“諸位鄉(xiāng)親,請起來說話。”
秦楓雙手虛托,接連說了好幾次,才見到那些磕頭叩拜的老百姓,顫顫巍巍站起身子,依然抑制不住神情激動,身體微微顫抖,用朦朧的淚眼,望著他,等他開口說話。
我,來到這里,只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
沒想到,就讓百姓如此尊崇。
慚愧了!
那水稻灌溉新法,不過是自己憑借記憶,總結(jié)了一些后世的農(nóng)業(yè)技巧,又跟毛驤等人探討,與當今的具體情況相結(jié)合,最終形成的一套糧食增產(chǎn)的方案罷了。
雖然行之有效,但其實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達到極限,就算是在最初推廣的淳化縣,頂好的莊稼把式,一畝地的產(chǎn)量,也就是六七石而已。
但要是搞出那個東西……
畝產(chǎn)可以突破三千斤??!
也就是……畝產(chǎn)二十石!
這對七百年前的大明朝來說,完全是一個天方夜譚的數(shù)字。
但是,雜交水稻,我不會??!
秦楓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老人的形象,隨即微微搖頭,這其中技術含量太高,他只知道一鱗半爪的技術方向,卻完全不知道細節(jié)。
罷了,容后再議。
今天的重點,并不是農(nóng)業(yè)種植。
秦楓定了定神,驅(qū)散了腦中的雜念,望著黑壓壓的人群,還有一雙雙激動而期盼的眼睛,微笑開口,道:“奉當今圣上旨意,本官來到揚州城,只為督查此地的科舉組織情況。”
??!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醒悟到這位秦大人雖然以灌溉新法聲名鵲起,但現(xiàn)在的身份已經(jīng)是朝廷欽差。
皇帝親自任命的總學政,全國科舉主考官?
這個名頭實在嚇人!
哪怕只是普通老百姓,都不禁心中凜然,之前就有的一點猜測,變得更加清晰。
果然,秦楓這次沒有多繞彎子,而是直截了當?shù)卣f道:“一個月前,本官就已經(jīng)來到這里,并且讓我手下的衙役賀三斗,化名武三斗,在萬花巷揮金如土,故意鬧出事端,果然很順暢地接觸到了原揚州知府,宋去華?!?
“原”揚州知府!
許多人頓時敏銳地把握到了關鍵詞,暗想猜測得果然不錯。
宋大人,已經(jīng)……不再是大人了。
“三斗,你來說幾句?”秦楓微笑,目光掠向身前的彪形大漢。
呃?
賀三斗撓了撓頭,也不知說點啥,但明白大人的意思,便索性雙手一攤,對著黑壓壓的人群,無比光棍地說道:“俺不識字!最多就是會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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