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只見文樓的二層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位身穿綠色官服，身材消瘦的中年官員低著頭走了下來。

“臣見過太上皇，見過陛下！”

聲音不大，卻十分沉穩(wěn)，此人是個文官，應(yīng)該就是老爺子所說的另一只眼睛，也是最后的底牌。

“起來吧！”

“謝陛下！”

此人緩緩抬頭，只見他相貌平平，留著短胡須，看著很平凡，要說和其他官員有什么區(qū)別，那雙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看他身上的官服，也不過是個六七品的小官，這樣的小官，朱雄英自然是沒見過的。

老爺子緩緩起身走到朱雄英身邊，鄭重的說道：“他叫李進，淮西人，曾經(jīng)是咱身邊的侍讀，是咱最信任的人，以后也是你最信任的人！”

“李進，以后你的密折不必再送到咱那了，全由皇帝負責！”

“臣遵命！”

老爺子擺擺手，李進立馬回去了。

李進……

朱雄英以前聽說過洪武前中期有個叫李進的人常年陪伴在老爺子身邊，后來就淡出朝廷的視線了。

“他……”

朱雄英開口卻不知道該問什么了。

老爺子擺手道：“咱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聽咱慢慢給你說！”

“當年，胡維庸之事，讓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帝盡管擁有絕對的皇權(quán)，但也不可能知曉天下大事，朝廷結(jié)黨營私，狼狽為奸，地方上的官員欺上瞞下，相互包庇的情況比比皆是，雖說有了大誥和錦衣衛(wèi)，但皇帝對天下監(jiān)察的力度還是不夠……”

“那個時候咱就開始暗中培養(yǎng)探子，咱把身邊最信任的兩個心腹悄悄隱藏起來，一個是影子，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還有一個就是李進！”

聽到這些，朱雄英已經(jīng)明白過來，問道：“那李進監(jiān)察的是哪些人？”

老爺子神情嚴肅，沉聲道：“除京城外的整個大明朝！”

“也就是各地方布政使和十三道監(jiān)察御史！”

朱雄英皺著眉頭問道：“布政使歸屬吏部，監(jiān)察御史歸都察院管，為何……”

說著說著，朱雄英回過味來，老爺子這個人多疑，從來不會把所有雞蛋放進一個籃子里。

布政使是地方最高行政長官，正三品官，管理一行省之政務(wù)，正兒八經(jīng)的封疆大吏。

而監(jiān)察御史又叫巡按御史，雖是七品官，但權(quán)力卻很大，大事奏裁，小事獨斷，帶天巡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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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爺子既然說了，想必這事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這般簡單。

“他們表面上是歸都察院和吏部管，但背后卻是咱的眼睛，分布在大明各布政使司，州郡縣……”

“從職權(quán)上看，是監(jiān)察御史監(jiān)察地方官，但他們也受布政使的監(jiān)視，但凡地方有風吹草動，都會密折上奏，集中在這文樓之中，全部交由尚寶司卿李進全權(quán)負責……”

“李進挑選其中重要之事交予咱處理，你這個新皇帝看似大權(quán)在握，其實是咱在背后幫你看著呢！”

聽聞此話，朱雄英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十三道御史監(jiān)察地方，各地布政使暗中監(jiān)察御史，如此一來，老爺子穩(wěn)坐朝堂卻能知曉天下事。

而這個李進雖然是個掌管玉璽，令牌，印章的七品尚寶司卿，但手中的權(quán)利卻大到那邊了，說他是老爺子隱藏在背后的丞相都不為過。

李進應(yīng)該就是老爺子最后的底牌了，這也代表這位洪武爺要徹底放權(quán)了。

“咱年紀大了，身子骨越來越不行了，還是交給你吧，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老爺子拍著大孫子的肩膀，走出文樓，邊走邊問道：“經(jīng)過南北榜之事，你明白什么道理沒？”

朱雄英雖然不明白老爺子的意思，但還是說出了心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