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蕭壁城與太上皇如約而至。
小老頭兒穿著一身喜氣的富貴紅,精神奕奕,雙目烔烔有神。
隨從帶了兩大筐綠油油的青菜,還有一筐處理好新鮮的野味,看著像是今日才獵的。
賢王許久不見太上皇,沉寂的面容難得有些許波動(dòng):“皇祖父,您怎么帶這么多東西來,哪里吃得下?”
“吃不完留著慢慢吃不就行了,這天寒地凍的,東西放在院子里頭也壞不了。”
太上皇一屁股坐下,剛掏出煙桿迫不及待想點(diǎn),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將煙桿收了回去。
賢王心底動(dòng)容,那框里的菜,有些分明還沒有完全長成,卻也都被挖出來了。
太上皇目光沉沉地打量了賢王幾眼,微微頷首:“不錯(cuò),這身衣裳穿著倒是好看,大過年的就得有精神氣兒,不能病殃殃的,要不然明年一年都不順?!?
得知他要來,賢王便換上了麗嬪縫制的新衣。
原本是給六皇子準(zhǔn)備的,昨日連夜改成了賢王的尺寸,倒是意外的合身。
“回頭到你母親和大郎的墳前祭拜,他們見了你好的樣子,也才能夠安心哪。”
賢王眼眶微微有些發(fā)紅:“皇祖父說的是,長旭記下了?!?
記憶里,他和太上皇相處的時(shí)間并不多。
他九歲那年高臺墜落后就摔傻了頭,被安親王帶出宮求醫(yī)數(shù)年,后來又一直在裝傻蟄伏。
等他恢復(fù)正常,太上皇卻又陷入了記憶失常的精神怪病中,根本不認(rèn)得他。
年少的賢王滿心仇恨,只覺得人世間悲苦無望,親情淡薄,除了安親王之外自己一無所有。
因而一直也覺得,這位印象中威嚴(yán)的祖父和昭仁帝一樣,漠視、不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