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nèi)陷入了沉默。
鄭翩躚一直不是個善于主動找話題的人,雖然在決定和周義見面之前,已經(jīng)打過無數(shù)次腹稿,但真到了坐在他對面的這一刻,還是有點失語。
經(jīng)過幾分鐘的調(diào)整之后,鄭翩躚才開了口:“你看過醫(yī)院的那些東西了吧?!?
周義盯著她的眼神變得比剛剛復(fù)雜了許多,“是?!?
鄭翩躚:“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三三的生活里。”
她話鋒一轉(zhuǎn),直截了當(dāng)?shù)貙λf出自己的目的。
周義猜到了鄭翩躚找他的目的,聽見這要求也不覺得意外,但他的答案也同樣肯定:“她也是我的女兒,我很愛她。”
鄭翩躚仿佛聽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震驚,隨即是嘲諷。
周義看得清清楚楚:“你不信我愛她?!?
鄭翩躚:“我應(yīng)該信么?”
她自嘲地掀著嘴角,“我都不敢說我很愛她,你和她一起生活過幾天,說這種話真可笑?!?
周義聽完她的前半句話,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腦子里又閃過了三三說的話。
“你為什么一直沒有在她身邊?”他問。
周義問問題的本意并不是責(zé)怪鄭翩躚沒有“盡母親的義務(wù)”,更不是想借此來刺激她,但偏偏這個問題觸到了鄭翩躚的逆鱗上,話音剛落,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冷。
周義馬上意識到了這話里的歧義,跟上對她解釋:“我不是在質(zhì)問你,只是想知道你那個時候的身體——”
“我不需要你的關(guān)心,更不需要你的同情?!编嶔孳]冷漠地打斷了周義的話,“我不在她身邊是因為我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留下這個孩子,我看到她的臉就會想到你,想到我被你騙得團團轉(zhuǎn)的日子,很惡心?!?
鄭翩躚如此直接的說法,刺得周義心口痛了一下,“能不能告訴我,當(dāng)初你為什么走?”
鄭翩躚:“因為被你和榮悅惡心到了。”
她知道今天逃脫不開這個話題,周義一直糾纏,也不過是想弄清楚這個原因而已,至于他說什么愛三三,誰愛信誰信吧——他這張嘴里說出來的話,她一個標(biāo)點符號都不會信了。
周義說不出話來。
鄭翩躚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繼續(xù):“你一邊敷衍承諾我不會再和她見面,一邊私下跟她聯(lián)系,繼續(xù)讓她出入你家里,我覺得很惡心?!?
周義眼皮跳了一下,他不知道鄭翩躚是怎么知道這些事兒的,“你當(dāng)時為什么不直接跟我說?如果你說了,我會——”
“你會怎么樣?”鄭翩躚覺得很可笑,“你會告訴我,安全感是要靠自己的,不應(yīng)該把希望寄托到對方身上,要對自己自信。你可以找千百種話術(shù)給我洗腦,唯獨不會和榮悅劃清界限?!?
周義:“……”
鄭翩躚字字珠璣,他無法反駁——甚至,類似的話,之前的女朋友因為榮悅跟他吵的時候,他還說過。
如果不是鄭玥宓昨天跟他說了那些話,周義都不會意識到,他在戀愛期間和榮悅的相處有多么沒有邊界感——可能是因為認(rèn)識時間太久了,太熟了,熟到很多彼此之間的小動作都會忽略,比如鄭玥宓說的勾肩搭背,之前他是完全沒有特別注意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