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眼光閃躲了幾下,忽地伏地又痛哭起來。
“我們娘倆是北地逃難來的,如果報(bào)了官就要被遣回北地去。村子里已經(jīng)沒人了,回去,回去就是個死呀~~~~”
她這一嚎,周圍的人更同情她了。北地常年在打仗,聽說邊境的土全都被血浸泡過,種不了莊稼。
“四小姐,別和她廢話了。我們走?!迸0⒋蟪亮四槪瑢ι蜃频?。
他駕車二十幾年,什么沒見過?這婦人明顯就是專門訛人的,倒在車輪下的小丫頭也是在裝昏迷,臉上的血多半是灑的豬血。
看著周圍越圍越多的人,沈灼對牛阿大搖搖頭。
馬車上刻著那么明顯的“沈”字,如果任這事不了了之,說不得要連累阿爹聲名。
“那你想如何?”沈灼問。
“求小姐救救民婦的女兒?!眿D人抹著眼淚,指了指前方,“前面路口就有家醫(yī)館,民婦其它也不敢多求,只求女兒能進(jìn)醫(yī)館救治。”
若是前世的沈灼,肯定二話不說,立刻就按婦人說的去做。甚至不待婦人開口,她便早將人送去醫(yī)館,還會留下大筆銀兩。
前世的她,古道熱腸,滿腦子都是行俠仗義,救困扶危,對人全然不提防。
而現(xiàn)在的她,多了細(xì)心和幾分警惕。于是她看到了婦人閃爍不定的眼神,還有小女孩不停簌簌抖動的睫毛。
前一世,并沒有這場事故,阿姐也沒缺席朝花宴。是什么改變了?
沈灼略一思忖,還是點(diǎn)頭同意了。
婦人所指的地方果然有一家醫(yī)館。
坐堂的大夫給受傷的小女孩檢查了一番,捋著長胡子說,外傷雖不重,但人一直沒醒,怕是傷及腦子,需留下來觀察兩個時辰。
于是,婦人撒潑打滾地拉著沈灼,不準(zhǔn)她走。
鶯兒擼起袖子就要上前踹開婦人。
沈灼按住了鶯兒:“你回去給府上報(bào)個信兒,就說我晚些回去。”
鶯兒:“小姐!這個惡婦就是想訛銀錢,你別被她騙了。”
沈灼道:“她就算訛錢,又能訛得了多少?小女孩昏迷不醒,我就這樣走了,心里也放不下?!?
“另外,你再取幾件我不穿的舊衣過來,我見那女孩身上衣服破損太多,打算送她兩件。”
“小姐?。 ?
“快去?!?
鶯兒氣沖沖地走了。
沈灼沒看到婦人翹起嘴角,一臉竊喜且不屑。
牛阿大駕馬車在醫(yī)館外等著??蛇@一等,等到天色漸黑,都沒見沈灼從醫(yī)館里出來。
牛阿大終于覺出不對,便進(jìn)醫(yī)館詢問。坐堂大夫領(lǐng)他到后堂的留診室一看,室內(nèi)空空蕩蕩,哪里還有人!
牛阿大腳一軟,當(dāng)場栽倒地上。
“完了,完了,四小姐讓人拐了~~~~”牛阿大癱軟著喃喃。
半晌后,牛阿大突然跳起來,瘋了一般沖出去,跳上馬車揮鞭狂抽,馬車一下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