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謝石也非常無奈,自謝尚、謝奕病故之后,整個謝氏缺乏中流砥柱。謝安倒是有能力擔負重振家族的重任,只是謝安北上仕魏,在東晉這個擔子不得不壓在謝石身上。
就在謝石萬分苦惱之時,蕭樂子代表司馬聃與各大家族展開了緊急磋商,核心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分蛋糕。蕭樂子非常有辯才,口才甚是了得,在蕭樂子的游說之下,這些家族紛紛表示支持司馬聃。
“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在眾臣見禮之后,司馬聃坐在皇位上像傻了一樣,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經(jīng)過中常侍再三提醒,司馬聃還沒有說話。終于當眾臣議論紛紛時,司馬聃開始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就在一個時辰之前,朕在寢宮之內(nèi)遇到刺客謀殺,二十三名禁衛(wèi)軍將士陣亡,三十余人受傷,大長秋也因救駕被重傷。參與襲擊朕的刺客已經(jīng)被抓到了,幕后的黑手也浮出了水面?!?
聽到這話,首先是王蘊面如土色。他自知自家的事情,自從自己的馬夫被抓之后,他就意識到了不妙,只是他來不及逃跑了。很快就被禁衛(wèi)軍以保護的名義軟禁了起來。眾臣正要向司馬聃表達忠心,司馬聃卻繼續(xù)道:“朕現(xiàn)在真的很迷茫,因為這一次刺殺朕的不僅有魏國人,也有晉國人。魏國與晉國正在打仗,刺殺朕可以打擊軍心士氣,這么做無可厚非,只是讓朕無比痛心的是,這一次刺殺朕還有晉國人參與,很多很多的晉國人都參與其中。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朕失德,朕是否應該交出朕的權力,然后不再管任何事情,退位讓賢?!?
司馬聃的語速越來越快,根本不容參加朝會有大臣說話,直接道:“你們都是大晉的重臣,你們其實最清楚,雖然我們正在和強大的魏國進行著戰(zhàn)爭,但是你們也應該明白,這場戰(zhàn)爭不是朕挑起來的,這場戰(zhàn)爭原本可以避免的,可是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大晉過兩天安生日子,他們真是挑了一個好時候,在魏國前皇帝出殯的日子里發(fā)動了戰(zhàn)爭,在沒有朕圣旨和虎符的授權下,肆意發(fā)動了對魏國的進攻。他們這些人不是想要帶給大晉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而是一場滅頂之災。自從開戰(zhàn)以來,我們接連失敗,丟掉了徐、荊州全部,江州、揚州大部,陣亡將士十數(shù)萬人馬,丟失城池數(shù)百座,現(xiàn)在正是我們晉國面臨著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朕在這個時候退位讓賢,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表現(xiàn)??墒请拚娴男枰職?,需要你們的支持,如果你們支持幕后真兇,支持他們繼續(xù)謀殺朕,朕也無話可說,朕馬上,立刻,退位讓賢?!?
聽到這話,滿場眾臣震驚得無比復加。散騎常侍、尚書令王述率先站出來道:“臣述無條件支持陛下的任何決定!”
司馬昱、司馬晞等一大批司馬氏宗室也站出來表示支持司馬聃的任何決定。沒有辦法,司馬氏的這些宗氏都不是雄才大略之輩,他們都清楚,皇帝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做的,如果能當一個手握天下大權的皇帝,那肯定是不錯的。人人就算擠破腦袋也想當皇帝??墒菛|晉的皇帝本來就是士族門閥的傀儡,誰也拿不到實權。沒有實權不說,反而非常容易橫死。
當初司馬熾被司馬越推出來當傀儡皇帝,結果洛陽城破司馬熾被俘虜,不僅司馬熾被劉聰當成酒宴上侍酒的仆人,還要被毒殺。司馬鄴被司馬保等擁立為皇帝,結果劉聰同樣對其進行侮辱,先是讓司馬鄴穿著戎服,手執(zhí)戟矛,在前面開路,劉聰又趁宴會時讓司馬鄴行酒,洗酒杯,上廁所時又使晉愍帝拿馬桶蓋。
這也司馬氏宗室王爺沒有愿意當皇帝的,這也不是程志杜撰。而是真正的歷史上,歷史上司馬聃病逝,褚蒜子讓瑯琊王司馬丕等基,司馬丕嚎嚎大哭。還是褚蒜子哄孩子一樣把司馬丕哄上皇位的,就連桓溫扶持司馬昱當皇帝,司馬昱也都嚇得快神經(jīng)了。一句話說到底,東晉的皇帝,沒有一顆強大的心臟是當不來的。更何況這個時候,司馬聃提出退位的本身就是一個大坑,誰敢出頭就會有一個謀殺皇帝的罪名扣在頭上。
像武將一類,像鎮(zhèn)軍大將軍司馬晞、江州督護何謙、虎賁校尉米利、中護軍庾龢、中領軍桓秘、左衛(wèi)軍殷康,水師將軍謝石、寧州刺史周仲孫等皆支持司馬聃。
至于那些中下層官員,無論文武全部激憤萬分,表示支持司馬聃,嚴懲幕后兇手??吹竭@個局面,司馬聃當然知道打鐵要趁熱,就大聲說道:“諸位愛卿,你們依舊選擇支持朕,那么,凡是不遵從朕的命令,對朕的指令陽奉陰違的人,朕都會將其作為大晉的敵人鏟除掉!不是為了朕一個人,而是為了我們這個國!朕不想因為幾個臭蟲的破壞,導致我們這個國最終倒幾個臭蟲手中。”
接著,司馬聃當人出示證據(jù),當然這些證據(jù)有真的,也有假的。像刺客毒狼的供詞,其實毒狼早就死了,自然也留不下什么證詞,這都是司馬聃炮制的證據(jù),也有王蘊馬夫的證據(jù),還有人證,這個時候,王蘊的心腹也被緝拿在案,經(jīng)過嚴厲的審訊,證詞、證據(jù)皆在手中。特別是王蘊的心腹絕對是一個聰明人,他害怕被王蘊滅口,私自截留了王蘊與皇家特衛(wèi)的協(xié)議副本,還有魏國的冊封圣旨。
有了這些證據(jù)還有關鍵證人,王蘊百口莫辯。司馬聃對晉陽王氏的出手竟然毫無法律道義上的壓力,達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禁衛(wèi)軍在這一天**了晉陽王氏的私人府邸,一口氣查抄了數(shù)十萬金的財物,還有高達數(shù)萬畝田地的地契、三十多個莊園以及兩千多間店鋪,而這些與搶劫無異的行為,竟然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和鼓勵。
司馬聃只要晉陽王氏的浮財和糧食,不地產(chǎn)和官爵由其他家族分潤。這樣以來,司馬聃又在無錫城中大肆發(fā)放米糧,救治傷亡,收斂死者的尸體。司馬聃是慷他人之慨,在短短一天之內(nèi)居然獲得了相當高的民心基礎。通過一系列收買人心的舉動,司馬聃容易招募了大量的青壯士兵。
冉明走了,返回鄴城了。帶著無盡的遺憾。不光是冉明,就連石越、籍羆等人都感覺非常遺憾,冉明感覺不甘心,非常不甘心。特別是劉鵬等一萬余名將士被當成棄子一樣拋棄了,對于冉明來說,這比在他心上捅上一刀更加難受。
在原本的計劃中,中路軍張溫所在輕取荊州以后,席卷寧州,然后向北抄司馬聃的后路,襲擊廣州??墒菛|路軍撤退,張溫所部再抄司馬聃的后路就有可能得不償失了。別看張溫所部兵強馬壯,勢力雄厚。其實冉明明白,張溫所部最大的敵人不是晉軍士兵,而是氣候和地理。
在后世人看來,廣州、福建地區(qū)屬于天堂一般,這里經(jīng)濟高度發(fā)達,氣候適宜,物產(chǎn)豐富。事實上在晉代這個時候,這里還是一片蠻荒地帶。就連岳陽等地還是人少野獸多,更別說更南方的地區(qū)了。
真正讓南方繁榮起來的時候是南宋時期,這一帶基本上沒有什么像樣的道路,行軍打仗不如說是鋪路開辟荒地。更別提什么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了,沒有那個條件。距離魏國腹地越遠,張溫所部的補給線越弱,即使桓溫不出動大部隊,只需要一只奇兵,三五千人馬,就可以阻斷張溫的后路。
一旦補給線中斷,迫于魏國威勢投降的荊州士紳很可能產(chǎn)生反復,即然可以一夜之間山河變色,那么一夜之間都變成敵人也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籍羆對魂不守舍的冉明道:“陛下,是不是頒布圣旨,下令張溫撤退?”
“不!”冉明道:“不能這么便宜了司馬聃這個猴崽子。張溫所部不用撤退,命令張溫急令前鋒張沼立即組織荊州水師大軍,組織一切可以動用的運輸力量,運輸張溫所部主力軍隊,沿江逆流而上,與謝艾夾擊桓溫,張沼所部西進,沿益南北上,與張溫水陸東南兩路夾擊桓溫。根據(jù)這個思路,參謀總部盡快完善作戰(zhàn)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