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話,逼死了林丹汗之后,皇太極依然是有些心神不寧,因為林丹汗的兒子額哲失散在亂軍當(dāng)中,倒不是說額哲有多么高強的武藝,可以對皇太極造成什么威脅,而是額哲這個人的身份是一個非常不穩(wěn)定的因素,皇太極必須想辦法找到額哲,如果不能找到他,萬一他躲藏在草原的某個角落,或者是逃進關(guān)內(nèi),加入明國陣營,那么對自己來說將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只要這個人在,草原各部就還有一個念想,要知道,皇太極不可能將草原各部的所有人屠戮殆盡,即便是土謝圖等人控制的漠東蒙古,也還有很多所謂心念大元的遺老遺少存在,這些人都希望能恢復(fù)成吉思汗的榮光,還在做著大蒙古帝國的春秋大夢,如果自己不能抓到額哲,萬一哪一天他突然跳出來振臂一呼,或者是躲在暗處趁著自己有其他軍事行動的時候捅自己一刀,那么后果不堪設(shè)想,所以額哲必須要找到,這也是皇太極派出大軍瘋狂搜索額哲的原因,不管死活,只有將額哲放在皇太極的眼前,他才能心安。
現(xiàn)在突然有士兵稟報額哲已經(jīng)找到了,這怎么能不讓皇太極興奮激動?;侍珮O立刻道:“額哲,他現(xiàn)在人在哪里?你們是怎么找到他的,你們憑什么確定他就是額哲?”分得拔什庫立刻回答道:“啟稟大汗,我們鑲黃旗的隊伍奉命搜尋他的下落,奴才以為,額哲既然作為察哈爾的王子,即便是失散了,也不可能單打獨斗,身邊多少有一些護衛(wèi)兵力,所以只要是聚在一起的小股敵人,我們都將其列為打擊對象,奴才的這一隊人馬在巡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對方一個百人隊,都是鐵甲士兵,我們立刻發(fā)起打擊,他們的弓箭已經(jīng)用完,不能還手只能挨打,我們追擊了一陣就消滅了他們一大半的人馬,后來經(jīng)過激戰(zhàn),我們發(fā)現(xiàn)他們好像是在保護他們隊伍中間的一個人,奴才就下令活捉此人,此人被奴才用弓箭射中肩膀落馬,這才被活捉,期間他一直大叫自己是王子額哲,要我們不能侮辱他,奴才能聽懂一些蒙語,便將他帶回來了。”
皇太極提高聲音道:“快將他帶上來,另找?guī)讉€人來辨認一下?!北环耐饪柨筒旃柺勘?dāng)中當(dāng)然也不全是勇士,總有一些貪生怕死之輩,他們很樂意跟金兵合作,皇太極也答應(yīng)他們,只要對自己忠心就赦免他們的罪過。這時候這些人就派上了用場,皇太極自然是不認識額哲的,正好帶上來幾個俘虜,叫他們來辨認一下。不一會,鑲黃旗的士兵就將一個五花大綁灰頭土臉的人給帶了上來,另有一名士兵拿著一個黃色的包裹,他恭敬的將包裹放在皇太極面前的地上,這應(yīng)該就是分得拔什庫所說的寶物了吧。此人雖然被扭送進來,但是頭顱高高揚起,一臉不屑的環(huán)視了一下場中眾人,然后閉上了眼睛。分得拔什庫大怒,見了大汗竟然不跪,他一腳踢在此人的腿彎處,那人失去平衡,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可是沒想到此人竟然無比硬氣,重新站了起來,在大汗面前,分得拔什庫不敢動刀子,他面色漲紅,鼓起勁又是一腳,將此人踢得重新栽倒,那人摔在地上,口鼻出血,糊了一臉,本以為此人傷的不輕,且身上還有箭傷,應(yīng)該是爬不起來了,沒想到這人掙扎著,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分得拔什庫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這人等于是讓他在大汗面前丟盡了臉,分得拔什庫咬著牙,手按在刀柄上,隨時可能出手。只聽見上面咳嗽了一聲,“咳咳,好了,不跪就不跪吧,你們先下去吧?!被侍珮O在上面揮揮手道。分得拔什庫只能躬身道:“奴才遵命?!被侍珮O淡淡道:“對了,等會本汗自會甄別此人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是額哲,本汗升你為牛錄章京。”已經(jīng)退后兩步的分得拔什庫忽然停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大汗說什么,升自己為牛錄章京?幸福來得太突然,這可是連升兩級啊,他立刻跪下拼命磕頭道:“多謝大汗!多謝大汗!”分得拔什庫膝行爬出了帳外。
皇太極這才從汗位上走下來,繞著被捆綁的人走了一圈,那人瞪著眼睛,對皇太極怒目而視。皇太極這才緩緩道:“本汗以為,你是額哲沒錯。因為你不僅長得跟你父汗很像,而且你看本汗的眼神跟你父汗看本汗的眼神,都是這種帶著仇恨和怒氣的眼神,并且還有一點點王者的驕傲,本汗看人一向很準,應(yīng)該不會錯的?!鳖~哲咬牙切齒道:“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問你,我父汗怎么樣了?”皇太極搖搖頭道:“本汗只能很遺憾的告訴你,你的父汗已經(jīng)死了,他帶著察哈爾大汗最后的尊嚴跳進了翁金河,本汗正在命人尋找他的尸體,如果能找到,本汗就在翁金河畔給你父汗修一個墳?zāi)?。”正在這時,幾名察哈爾的俘虜走進了,他們看了看額哲的臉,便對皇太極說道:“啟稟大汗,此人正是王子額哲?!被侍珮O點點頭,示意他們先下去。
額哲痛苦的閉上的了眼睛,眼中緩緩流出了血淚,雖然知道一定是這個結(jié)果,但是當(dāng)這句話從皇太極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額哲還是抑制不住的痛哭起來。林丹汗不僅是察哈爾的大汗,更是自己的父親,皇太極說的輕描淡寫,察哈爾大汗帶著最后尊嚴跳進了翁金河,難道自己的父親腦子有毛病,跳河還不是你皇太極逼得。明明就是你皇太極殺了父汗,還在這里裝無辜,但是額哲并沒有感到憤怒,因為這是必然的結(jié)局,皇太極是絕對不會給父汗生路的,只要父親存在,對他就始終是一個威脅,如果兩人的位置反過來,相信父汗也不會留下皇太極。額哲低聲道:“父汗臨死前有什么遺嗎?”
“呵呵,當(dāng)然有,你的父汗請求我如果能找到你的話,放你一命,哪怕是囚禁你也不要殺了你?!被侍珮O緩緩道?!昂?,皇太極,我勸你不要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了,如果你能聽從我父汗的遺,那么你也就不是那個即將成為草原共主的皇太極了。”額哲不屑道。他知道,皇太極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不管是在草原還是在中原,如果想當(dāng)?shù)弁?,還懷著一顆慈悲之心,那么他將一事無成,只有心狠手辣才能成就一番大業(yè)?;侍珮O沒有直接回答額哲的話,在他眼里,額哲的價值遠遠沒有林丹汗大,只不過留下他始終是個隱患而已?;侍珮O的目光停留在鑲黃旗士兵拿進來的包裹上,他有些好奇的問額哲道:“這是你的東西?”額哲將頭扭過去,不想理睬他?;侍珮O見多識廣,從這個包裹來看,里面的東西就不是等閑之物,草原上絲綢本來就是緊俏物資,如果一個東西用這么上等的絲綢包裹,那么里面的東西價值幾何就顯而易見了?;侍珮O拿起包裹在手里掂了掂,好像還有點重量,摸起來像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形狀,猛然,皇太極頓住了,難道說這個東西是那個?
在草原上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包括金國人也都知道這件事,當(dāng)年元大都被朱元璋的紅巾軍攻陷的時候,落荒而逃的王室成員和太監(jiān)們將大元最重要的信物帶走,后來這件東西就消失在草原了,有的人說是在黃金家族的手里掌控著,也有人說遺失在草原的戰(zhàn)亂當(dāng)中,也有的人說是被當(dāng)年逃出元大都的人給埋在了一個秘密地點,總之眾說紛紜,但是這件東西的意義不而喻,誰掌握這個東西,誰就代表了正統(tǒng),雖然這件東西在中原沒什么用,因為中原人本來就不承認外來的草原人占領(lǐng)中原成立大元,但是這件東西在塞外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只要是部落的汗王,無一不想得到這件寶物。
皇太極捧著寶物的手都有些顫抖,看見皇太極的表情,眾汗王也都站了起來,有生之年若是能見到這件寶物,那可真是死而無憾了?;侍珮O深吸了一口氣,猛然用手一拉絲綢,一道強烈的光芒襲來,險些晃了皇太極的眼睛,整個大帳內(nèi)被這件寶物照的雪亮,眾人紛紛瞇起了眼睛,當(dāng)他們適應(yīng)了這種光線之后,眾人這才定睛一瞧,然后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土謝圖年事已高,摸著自己的胸口,險些就要暈倒?;侍珮O見到這件寶物的真容也是抑制不住的激烈顫抖起來,他的面部表情非常怪異,不知道是喜是怒,好像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的樣子。忽然,所有的汗王包括皇太極自己都大吼一聲:“傳國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