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張大了嘴巴,應該說李巖的計劃不可謂不大膽,要知道那可是五千騎兵,雖然義軍當中東拼西湊也能有個五千騎兵,可是李自成心里清楚,他們的騎兵不過是樣子貨,能打的能有個千把人就不錯了,而且這千把人也是官兵投誠過來的,自己軍隊大部分的兵力構(gòu)成還是窮苦百姓,這些人飯都吃不飽又怎么會有系統(tǒng)的騎術(shù)訓練,更何況能騎馬不代表著能在馬上作戰(zhàn),并且營中的那些戰(zhàn)馬質(zhì)量參差不齊,甚至還有馱馬冒充戰(zhàn)馬的,那又能頂什么事,李自成可是在朝廷軍隊中干過,當然知道真正的騎兵的戰(zhàn)斗力,且不說北虜那些在馬背上長大的民族的騎兵戰(zhàn)斗力,便是大明邊軍騎兵的戰(zhàn)斗力也不是他們這些農(nóng)民軍可以匹敵的,砍瓜切菜這個詞用在騎兵跟步兵的對戰(zhàn)中真是毫不夸張,更何況宣大軍也是享譽大明的強軍,讓他們跟艾萬年的騎兵硬碰硬,不能不說李自成心中還真有點擔心。高迎祥在一邊也是一不發(fā),說實話他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這書生說起來頭頭是道,可是真要是打起來能事事都按照此人的預想發(fā)展?若是他們根本擋不住艾萬年的騎兵怎么辦?李巖神秘一笑道:“闖王可是在擔心咱們擋不住艾萬年的騎兵?呵呵,在下有一計,定讓那些宣大騎兵有來無回。”高迎祥升起了一絲希望,“先生請講。”“軍中有油脂,河水結(jié)冰之后本就容易打滑,我們只要在北岔河靠近西岸的冰面上倒上油脂,他們的那些戰(zhàn)馬根本就站不住,咱們可以從容攻擊,只要我們有一員勇將可以領(lǐng)著我們的五千騎兵從背后給艾萬年致命一擊,相信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拿下了艾萬年,頗希牧那就是秋后的螞蚱,根本蹦跶不了幾天,張應昌就算是能突破咱們的封鎖線,合水縣應該已經(jīng)被咱們拿下了,在下倒是要看看,面對著已經(jīng)被我們占領(lǐng)的合水縣,且兵力又是他們數(shù)倍的闖軍,張應昌還能有三頭六臂不成?如果可以,干脆就讓他有來無回!”李巖斬釘截鐵道。
李自成大喜,他上前一步拉住李巖的手道:“先生果真是臥龍鳳雛在世,沒想到我闖軍之中還有先生這樣的大才,我李自成服了,如果先生不嫌棄,我這就在闖王面前稟明,請先生出任我闖軍的軍師?!崩顜r回頭看看眾將臉上的表情,有的人臉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可有的人面色不虞,似乎對李巖并不感冒,李巖笑了笑立刻躬身道:“副帥,闖王,有道是無功不受祿,在下不過是后勤部隊一個小小的賬房先生,今日強闖大帳本來就是失禮,只是心中有話不吐不快罷了,若是闖軍得勝,在下也就盡到了應盡的義務,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大明朝廷已經(jīng)盡失民心,是到了要變天的時候了,在下只是希望闖軍能替天行道,消滅這些朝廷的鷹犬,最終建立一個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的國度,再也不要出現(xiàn)易子而食的慘劇,那樣在下也算是為大明百姓做出一些貢獻了,至于軍師什么的,不過是虛名而已,在下并不看重?!?
李自成立刻雙手抱拳躬身回禮道:“先生高義,沒想到先生不僅智謀超群還有這么一顆拯救天下黎民百姓的心,不錯,我闖軍正是替天行道的義軍,朝廷無道,咱們要做的正是要推翻他,既然如此,咱們闖軍更加需要先生這樣的能人來出任軍師,請先生萬勿推辭,軍師之位非先生莫屬?!边@下就連高迎祥也走出位置勸道:“自成是誠心邀請先生,還請先生不要推辭,咱們闖軍從來就沒有設(shè)立過軍師這個位置,但是今日先生之才已經(jīng)讓本人也深深折服,若是先生不出任我闖軍的軍師,本王也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勝任這個位置了?!币婈J王親自來勸說李巖當軍師,本來還面露不忿之色的眾人立刻低下了頭,既然闖王和闖將都已經(jīng)達成了一致,這件事情應該就是板上釘釘了,李巖這個窮酸書生還真他娘的是好運氣,看他那個樣子,別說是人,就算是只雞恐怕也沒殺過,這樣的人靠著嘴巴一張一合就拿到了軍師的位置,要知道,軍師很有可能就是未來闖軍的第三號人物,這么重要的位置交給這個名聲不顯的書生,實在是有些兒戲,可是高迎祥發(fā)話了,大家如何能開口反對。李巖拱手道:“既然闖王親自來勸說,在下若是不答應就顯得有些矯情了,不過還請闖王聽在下一,若是不能擊敗敵軍,這個位置在下坐上了也沒人會服氣,所以這樣,若是在下的計謀成功了,再當這個軍師不遲,如何?”
李自成大手一揮道:“就依先生!”李巖的計策說出來之后,闖軍倒是立刻行動了起來,本來人心還有些不齊,既然闖王闖將定下了調(diào)子,隊伍中陜西籍貫的將領(lǐng)士兵都有著跟闖王闖將一樣的想法,那么剩下人也不好再反對,這也算是一場賭博,雖然風險很大,但是很明顯收益也非常大,只要他們能滅了面前的宣大軍,再掉過頭去收拾賀人龍和左良玉他們,應當是手到擒來,就算是楊嗣昌他們也不怕,大不了就一鼓作氣打到西安府去,反正陜北本來就是李自成的老家,他們的軍隊當中也有大量的陜北籍人士,只要能占領(lǐng)陜北,那么他們一定可以繼續(xù)擴大隊伍,只要有了足夠的兵力補充,他們還有什么好怕的。闖軍按照李巖的布置加緊行動,李自成和高迎祥商議后,將軍隊一分為二,六萬能征善戰(zhàn)的主力部隊作為攻打宣大軍的隊伍立刻啟程向慶陽府進發(fā),另外六萬人一分為二,三萬人北上攔截賀人龍的隊伍,還有三萬人南下,封堵住靈臺到鳳翔一帶的進兵路線,務必將左良玉的兵馬攔截在靈臺以南,同時他們還承擔著迎戰(zhàn)楊嗣昌預備部隊的任務,但是根據(jù)李巖估計,不到萬不得已楊嗣昌是不可能放棄西安府的。六萬主力部隊中有一萬人先行,直奔太白山,他們輕裝簡行,李自成給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只要能拖住張應昌半個月的時間便可以,即便是打剩下最后一個人,也要跟張應昌周旋到底,因為這支部隊的任務艱巨,所以高迎祥直接調(diào)出一萬老營兵前去,這些人對高迎祥忠心耿耿,由他們?nèi)r截張應昌,高迎祥放心。
剩下五萬人直撲慶陽府,于大軍開拔之后的第七天投入了攻打慶陽府的戰(zhàn)斗中,頗希牧雖然麾下有五千宣大軍,但是畢竟都是步兵,再加上十倍的人數(shù)差距只能守城不能反攻,五萬農(nóng)民軍主力圍住慶陽府日夜攻打,雖然留下了南面,但是依然給頗希牧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在李巖的指導方針下,五萬農(nóng)民軍不計成本,將三面城墻的戰(zhàn)斗全部打成了主攻,慶陽城雖然不是什么大城,但畢竟是府城,五千宣大軍往城頭一擺,就顯得非常稀疏,最重要的是頗希牧沒想到慶陽府的居民好像對守城戰(zhàn)斗并不關(guān)心,全城并沒有同仇敵愾的氣勢,不能不說闖軍在這一帶百姓中的基礎(chǔ)還是有的,陜北畢竟是他們的老家,對老家的禍害并不大,且闖軍中很多士兵甚至就直接來自于慶陽府,這樣的情況下怎么能讓慶陽府的百姓打起精神來幫助官兵一起守城。頗希牧無奈,在損失了一兩千人馬之后只能將自己的家丁衛(wèi)隊全部派出城去找艾萬年求援,不過因為農(nóng)民軍圍三缺一,頗希牧倒是制定了突圍的計劃,求援的家丁出城去之后,當夜頗希牧就下令全軍從南門突圍前往合水,南門倒不是一點闖軍都沒有,李巖知道,如果一個兵都不放那就顯得太假了,所以還是布置了少量兵馬,并且跟他們交代若是頗希牧突圍,那就放他們過去。果然,頗希牧的軍隊雖然跟少量闖軍發(fā)生了交戰(zhàn),但是這些闖軍基本上是一觸即潰,頗希牧沒有遇到太過強大的阻礙就突破了闖軍的封鎖線,直接來到了合水縣。
合水縣不過是北岔河畔的一座小縣城,因為闖軍攻打慶陽府的緣故,合水縣令早就已經(jīng)棄官而逃,連著合水縣的百姓能走的也都走了,留在城里的盡是些老弱病殘,頗希牧帶著三千疲憊之師進入合水縣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基本上已經(jīng)成了一座空城,當然,這樣也好,便于他們防守。他立刻做了布置,將三千兵馬排布在小小的合水縣中,因為他知道,闖軍必然不會放過他們這支部隊,一定會尾隨而來,只要他們能堅持到艾萬年的援兵來相救,那么事情還有轉(zhuǎn)機。所以頗希牧給將士們鼓勁,要求大家一定要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