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孫傳庭的人馬沒有裝備先進的新軍火器,可是他們畢竟也是精兵,該有的基本火器配置還是有的,不管是三眼銃、鳥銃、甚至是五雷神機都有配備,官兵早就已經(jīng)商量好對策,各個百戶也都已經(jīng)準備完畢,在盾牌的后面,每個百戶會集中一批火銃手和弓箭手在對方?jīng)_下山接近到三十步以內(nèi)的距離的時候發(fā)動遠程打擊,這是因為一旦敵人進入這個距離,山上的弓箭和火銃就會停止施放,否則就會打到自己人,另外,滾木礌石等遠程大殺器也會停止攻擊,這樣官兵就沒有了遠程的威脅,可以開盾對敵人進行打擊。
在三十步的距離上,三眼銃和五雷神機等火器除了沒有準頭以外,其威力實際上和京師神機營的鳥銃不相上下,本質(zhì)上都是熱兵器,只不過是射程遠近的問題,但是在這么近的距離上,可以說三眼銃和五雷神機因為其連發(fā)性能,反而占據(jù)了優(yōu)勢。眼見馬永忠的人馬沖的最快,孫傳庭也在盾牌后面緊張的注視著對方的攻擊節(jié)奏,并且讓身邊的親將不斷目測他們跟敵人的距離?!按笕?,他們就要進入三十步的距離了?!币幻H將吼道。孫傳庭立刻大聲命令道:“發(fā)訊號,各陣各自為戰(zhàn),務(wù)必在第一輪打擊中給敵人重大殺傷?!睂O傳庭一聲令下,又是一支號箭射上天空,官兵的盾陣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呼啦一下,前方的步兵大盾突然展開。露出了后面黑黝黝的火銃銃口,砰砰砰砰,劇烈的如同爆豆一般的銃聲響起,陣陣白煙飄過。后面的步弓也是不斷放箭,不管能不能殺傷流賊,總歸是提供了相當(dāng)密度的掩護,第一輪的火銃的射擊瞬間打死了數(shù)百流賊,他們在山上栽倒,尸體順著山坡滾落下來。
砰的一聲,明軍的一個火銃手瞄準一個流賊手中的盾牌開了一銃,盾牌頃刻間碎裂開來,鉛彈憑借著余勢直接打在了闖軍士兵的胸口,雖然沒有穿透,但是也像是一柄大錘子一般砸中他的身體,只見闖軍士兵口吐鮮血,倒飛出去,摔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來,恐怕是肋骨斷了,而肋骨的斷裂遠遠不及內(nèi)臟破裂所帶來的的疼痛,他痛得蜷縮成一團。又一支重箭直射過來,將一個闖軍士兵釘死在地。更多的闖軍士兵因為慣性從后面殺上來,人潮繼續(xù)向前推進,三十步這短短的距離上留下了大片的尸體。
但是戰(zhàn)斗已經(jīng)開始,任何退縮的人都會被身后的戰(zhàn)友給踩成齏粉,闖軍士兵吶喊著往下沖,剛一進入二十步的距離,明軍將士們便將用粗麻繩綁住震天雷一個個甩手扔出,他們都知道用粗麻繩借力,像套繩一樣在頭頂上旋轉(zhuǎn)幾圈再扔出去,力氣稍微大一點的士兵扔出三五十步遠不成問題。本來盧象升給孫傳庭的這一批震天雷就已經(jīng)是新軍生產(chǎn)的最新型號,體積更小威力更大,孫傳庭和手下士兵都沒有見過這樣的震天雷,他們也驚訝于震天雷竟然還能將體積縮小到這樣,并且威力反而還增加了。所以有了這樣的神器加持,孫傳庭更是有信心在流賊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他們重大殺傷。
點燃了引線的震天雷一個個扔在進攻的流賊腳下,這些流賊不是沒有見過明軍的震天雷,但是都是普通衛(wèi)所兵使用的老舊型號,體積龐大也就算了,性能還非常不可靠,有時候是啞彈,有時候是引線長短不一導(dǎo)致爆炸的時間無法控制,反正闖軍自己都有些看不上闖軍的火器。不過他們對這種體積小小的還帶著木柄的東西還比較陌生,有經(jīng)驗的老兵很快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不好!”一名老兵話音剛落,一地的震天雷產(chǎn)生了猛烈的爆炸,頃刻間將舉著盾牌前進的老營兵先鋒吞噬,數(shù)十名老營兵被炸的直接飛了起來,還沒有落地便在空中被震天雷四射的破片給撕成了碎片。連沖在前面的馬永忠也被滾滾而來的氣浪給掀翻在地,一時間不死的流賊士兵捂著傷口慘嚎,在地上不斷的翻滾,劉宗敏和田見秀都看見了這一幕慘象,沒想到這股明軍竟然還有如此犀利的武器。一個個火球騰空而起,震天雷的爆炸將老營兵前進的道路封死,他們?nèi)f萬想不到敵人竟然還有這樣的大殺器,本來從馬永忠下令到老營兵發(fā)起全線進攻就沒有什么陣型可,大家都是揮舞著兵器成群結(jié)隊的沖鋒,這給震天雷提供了天然的發(fā)揮最大威力的有利條件。密集的人群迎上震天雷,那就是一地死尸的下場。馬永忠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甩甩腦袋,看見眼前的場景勃然大怒,該死的官兵竟然有這么霸道的火器,老營兵對于闖王來說那就是他的**子,如果是李自成親自在這里看著馬永忠?guī)е蠣I兵這樣胡亂沖鋒并且遭受巨大損失,肯定氣的吐血將馬永忠拉出去斬了。但是現(xiàn)在,馬永忠只能孤注一擲,如果這一仗勝利了,什么都好說,如果失敗了,恐怕他真的是項上人頭不保,想到這里,馬永忠看著從自己身邊掠過的老營士兵,他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后悔,自己強出頭帶人沖鋒,但是卻沒有起到相應(yīng)的效果,戰(zhàn)后還不知道劉宗敏會怎么編排自己,這樣落井下石的好機會,恐怕劉宗敏也不會放過。
他提起鳳嘴刀對身后的士兵們說道:“跟老子上,老子今天就不信了,官兵到底多能打,老子們百戰(zhàn)精銳還怕了他們不成!”身后的數(shù)千將士發(fā)出一聲喊,紛紛跟著馬永忠沖上去,他們舉著盾牌高速推進?!盎疸|繼續(xù)射擊,火力不要間斷?!痹趯O傳庭和張孝純的命令下,火銃手的射界雖然被自己發(fā)射出的白煙給遮蔽,但是他們依然朝著火焰和煙霧中射擊,雖然看不清目標,不過彈藥充足,盲射也沒有什么問題。普通的明軍作戰(zhàn)一般會攜帶三十發(fā)鉛彈,按照正?;鹌鞯纳鋼羲俣龋麄儞芜^一場戰(zhàn)斗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而且像是五雷神機這樣的火器基本上在戰(zhàn)場上就是一次性使用,因為敵人根本不可能給你裝填的機會,不過孫傳庭要求火銃手放慢節(jié)奏有序發(fā)射,所以五雷神機打五輪不成問題。明軍在這邊有序的施放火銃和箭矢,將一片片的闖軍撂倒,大量的闖軍正兵和饑兵也已經(jīng)到達了孫傳庭兵馬的射擊范圍,本來集中攢射老營兵的火力立刻被分散到了各個方向,馬永忠這邊的壓力得到了很大的減輕,但是饑兵和正兵就遭殃了,他們的防護能力比老營兵可要弱了很多,特別是饑兵,那是什么防護都沒有,士兵們都穿著破舊的布衣作戰(zhàn),像是震天雷這樣的爆炸性火器對他們的殺傷可謂是風(fēng)卷殘云一般,如果說破片只能殺傷十幾步范圍內(nèi)的老營兵,那么如果是在饑兵的人群中爆炸,這樣的威力就要翻倍,因為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防御的能力。
有的鳥銃手甚至一個銃彈能打穿三個饑兵,本來饑兵的陣型就很密集,或者說根本就沒什么陣型可,饑兵本來就是老百姓組成的隊伍,也許前一天他們還是在田間地頭勞作的農(nóng)民,現(xiàn)在就要扛起自己的鋤頭鐵鍬對平時敬畏的不得了的官兵發(fā)起決死攻擊,這樣的情況如果放在以前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對于官兵的弓箭和火器他們也不知道怎么閃避,反正就是跟著人群往前無腦沖鋒,官兵甚至都不需要瞄準,隨便施放一銃都能打倒一個饑兵,不斷的有饑兵的胸口炸開血花,然后整個人翻滾著撲倒在地,身后沖鋒的士兵一個不注意,踩到前面人的尸體,又接連著絆倒了一大片人,這些人基本上也沒有再站起來的機會,每一個饑兵撲倒,身后立刻就會涌上來無數(shù)雙大腳,他們瞪著血紅的眼睛,臉上的表情都已經(jīng)扭曲,這是人在極度恐懼之中的本能反應(yīng),他們就像是沒有思想的機器,只知道盲目的跟著人群沖鋒,喉嚨里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吼叫,有的人舉著菜刀,甚至有的人只拿著木棍和石頭就這樣混亂的沖鋒,然后被一片片的打倒炸翻,后面的人踩著前面人的尸體繼續(xù)往前。隨著袁宗弟發(fā)起進攻,李來亨當(dāng)然也不能躲在后面看熱鬧,他也策動剩下的六萬饑兵向前推進,給袁宗弟支援,前面的人死傷無數(shù),后面的人看不見前面的慘狀只是一個勁的往前壓,有的士兵想掉頭往回跑,可是哪里跑得掉,后面都是發(fā)了瘋的人群,他們?nèi)藬D人人推人,不斷向官兵的陣營推進。左翼的正兵也沒好到哪里去,跟老營兵和饑兵一樣,也是一片片被炸翻在山坡上?!肮俦?!后面有官兵!”一個聲音傳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