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后的大班椅里,男人在抽煙,閑下來之后情緒很不好,一個人時,這些情緒流露了出來,被煙霧繚繞得四分五裂。
張青沒把視線投過去,輕聲說,“沈總,將近四點了?!?
那人仿佛回神,沉默了很久,低沉的聲線透出疲憊與黯啞,問了句,“左浩把禮物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沈總,是讓左浩送到醫(yī)院還是您去?”
又不說話了。
張青嗡了嗡發(fā)干的嗓子,“沈總,醫(yī)院的看護來電話,說……小少爺?shù)浆F(xiàn)在還沒吃下東西,不是鬧脾氣,是吃了總就吐出來?!?
不管這是真是假,辦公桌后抽了一煙灰缸煙的男人緩緩站起了身。
那雙修長的手在透進來的陽光照射下卻溫暖不起來,那樣冷白,捂了一把深邃疲憊的五官。
“我去一趟吧?!?
拿下西裝外套拎在手里,張青又低低道了句:“陸小姐,還在一樓。”
他沒反應,西裝外套卡在被黑色襯衫修得清瘦張力的臂彎里,雙手插進西褲口袋,無比挺拔高大的身軀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張青要按鍵時,沈墨城垂眸看著地面,“通知左浩從地下車庫走?!?
白色卡宴沒有經(jīng)過盛世大廈前的廣場,從地下車庫行駛。
但剛匯入大馬路上的車流,后面就緊跟過來一輛白色奧迪。
左浩從后視鏡看到了,眼神示意張青,張青往后座看。
男人長腿交疊,直視前方,面無表情。
半小時后。
白色卡宴在市中心醫(yī)院停車坪前停下,后座車門打開。
陸熙離緊急剎車,拽了車鑰匙跑下去,一只高跟鞋掉在半路她沒有理會,梨花帶雨地拉住那手拎西裝外套的男人。
她擺出最軟的姿態(tài)給他看,放下所有自尊,“墨城,一個小時半個小時都可以!我知道小惟在這里,離我不到五百米,每一次見面都可能是最后一面,你不能那么絕情,你不能!我求你了,我是他媽媽,我想見他,我難受得心都要死掉了,真的,夠了,你對我的折磨夠了,墨城,讓我看他一眼,一眼……”
沈墨城垂目,無動于衷看著這個攥他衣袖的女人。
她今天扎了個馬尾,不是平時見到的長發(fā)中分職業(yè)模樣,她穿連衣裙,很特別的漸變色,裙擺到了膝蓋,是他以前要求的長度。
她今天像以前的模樣。
就連哭,也像從前在他面前那樣,用手背擦眼淚。
看了她許久,沒有人知道情緒的眼神,墨黑如夜。
他移開目光,抬了一下手臂,抓著他衣袖的女人手被輕松甩開,他往vip病區(qū)走。
身后咚地一聲響。
女人軟了身軀倒在地上。
下車來的張青啊了一聲。
沈墨城走開五六米,蹙眉一停,轉過了身,長長久久地盯著地面上面色慘白暈過去的女人。
她身體里只有一顆腎了,站了八個小時。
他到底走了過去。
抱起,到了急診室,張青看著把人放下就走什么也不管的男人,只得拿了把錢放到推床上,緊跟上去。
……
私人病區(qū)三樓,重癥病房前,沈墨城停步。
病房木門并不隔音,可以聽見里面看護阿姨說話的聲音。
“小少爺,吃點東西好嗎?”
“小少爺,醫(yī)生說你不能站太久,咱們坐在床上等也是一樣的,爸爸媽媽會來的,你睡一覺醒來,他們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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