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休回到日本時,蕭芹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的水師聯(lián)軍被大明水師雇傭者擊敗的消息,但他并沒有發(fā)怒。
因為他對琉球的行動,本身就是一種試探,而且還是個一石二鳥之計。
一來是讓佛朗機海盜和日本海盜到琉球去搶掠財物。
日本此時很窮,蕭芹靠利益聯(lián)合的這支聯(lián)軍,是很費錢的。所以家里的肉不夠吃時,放惡狗出去捕獵。
既可以讓惡狗吃飽,免得反噬主人;又可以試探大明的決心和實力。
二來是把佛朗機和日本海盜徹底逼到自己這一面來。
眾所周知,佛朗機海盜是沒什么操守的,哪里的利益大,就去哪里。別說佛朗機人了,就是日本海盜,此時的國家概念也不算很強。
畢竟日本分裂多年,在徹底統(tǒng)一之前,很多海盜對國家并沒有什么忠誠度。
但經(jīng)過琉球這一戰(zhàn),這兩伙海盜都將成為海上公敵。他們再想脫離自己,尋找新的靠山,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當三休勸說蕭芹不要再攻打琉球時,蕭芹順水推舟,給了三休一個人情,表示在日本統(tǒng)一之前,不再輕易動手了。
三休欣慰地點頭,然后勸蕭芹與大明結(jié)盟修好,實在不行,身份放得低一點,像琉球一樣,當藩屬國也不是不行。
“蕭芹將軍,此次我聽琉球王子說了仙山石的事兒,若此事當真,則日本成為中國的藩屬國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中國文化之傳承,仍在中國之地,我日本國僅得皮毛,若以此為本,終究難以并立。
何況日本只有四島,尚不及中國關外之地大??创竺鹘⑺畮煹囊?guī)模和決心,其水師必將拓展至琉球。
到那時日本與大明之間朝夕可至啊。若一味對立,只怕非日本之福??!”
蕭芹微笑看著三休,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一個被蕭風掰彎的家伙!真是丟你師祖的臉!
“大師,日本過去政權(quán)林立,確實有很多小國與中國有過接觸,并自認為藩屬國。
但那只代表了他們自己的臣服,卻不是整個日本的臣服。如今我即將一統(tǒng)日本,與過去的日本大不相同!
日本人不能從心里覺得低中國一頭,否則永遠也打不過中國,永遠只能窩在這彈丸之地上!”
三休慘然一笑,他知道蕭芹的心思。蕭芹是要將日本變成一架戰(zhàn)爭的機器,用這個機器打敗大明,然后再占據(jù)中國。
到那時,日本還是會成為中國的藩屬國的,只不過,那個中國必須是蕭芹掌權(quán)的中國,而不是現(xiàn)在的大明。
至于在這個過程中,這臺機器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撞得粉碎,他是根本就不在乎的。
可自己在乎??!自己是日本人,這里是自己的國家,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胞,不是戰(zhàn)爭機器的血肉零件啊!
“蕭芹將軍,中國要敗,只能是自己先亂,而后日本才有機可乘。否則舉日本全國之力,難以撼動分毫。
如今蕭風在朝,大明內(nèi)亂已消,若強行為敵,只怕是以卵擊石,有覆巢之禍呀!”
蕭芹冷笑道:“你去了中國這幾天,就成了中國通了嗎?是你了解中國人,還是我了解中國人?
中國歷史上多少盛世,皆以亂局收場。皆因歷來新政也好,變法也罷,都靠一兩個強人推動。
強人在時,自然無憂,強人一去,所有的新政、變法都隨之付諸東流。隨之而來的就是混亂。
大有大的壞處,百足之蟲雖死而不僵,九頭之蛇卻爭斗不休,你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三休看著蕭芹的目光,知道他已經(jīng)對自己動了殺心,想到蕭風的勸告,他猶豫一下,咬咬牙,還是開口了。
“將軍所固然有理,但蕭風如此年輕,等到他去了,只怕將軍你也早就……”
三休自料出必死,蕭芹果然眉毛微微豎了一下,但轉(zhuǎn)瞬之間,又露出了笑容。
一雙溫潤如玉的眼睛看著三休,充滿了真誠和無奈,竟讓三休感覺有些為自己的失而羞愧。
“大師啊,若是按一個合格的幕府將軍,我是該殺了你的。
不是因為你對我出不遜,我還沒那么小心眼。而是因為你在日本民間名聲太大。
你這些論如果散播到民間,對我統(tǒng)一日本和稱霸天下都有很大的傷害啊。
不過我確實不是嗜殺之人,所以我替你想了一條活路。
你既然如此仰慕大明,崇敬蕭風,我就再給你一次出使的機會?!?
三休一愣:“將軍,不知此次出使,貧僧的任務是什么呢?
如果還是爭論日本與大明的地位,就大可不必了,貧僧已經(jīng)一敗涂地了?!?
蕭芹微微一笑:“不,這次你去,是個美差,蕭風定會把你待若上賓,因為你是去幫他的?!?
在三休疑惑的目光中,蕭芹把手伸進衣服最隱秘的兜里,掏出一樣東西來,心里不停咒罵日本將軍的衣服實在不如大明的實用。
“這顆丹藥,叫做極樂神丹,蕭風是見識過的。不但見識過,他還仿造過一顆,我有個朋友就是死在他仿造的丹藥之下。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仿出來的,不過他仿造的丹藥雖然效果很神似,畢竟不得正法,只能殺人而已。
但真正的極樂神丹,不但能殺人,還能救人。你剛才說的仙山之石,我知道在哪里。
而且我還知道,他現(xiàn)在一定千方百計想救活常安公主。可沒有這顆真正的極樂神丹,他是做不到的?!?
三休吃驚地接過蕭芹手里那顆如同黑寶石一樣,閃耀著神秘光芒的丹藥,不敢相信蕭芹會這么好心。
“將軍不是和蕭風仇怨難解嗎?何以還要用這珍貴的丹藥去幫他救人呢?”
蕭芹笑道:“蕭風確實厲害,但此人有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婦人之仁。他一沖動,什么傻事都干得出來。
你可以明白地告訴他,常安公主是極寒體質(zhì),上次舍命救他,已經(jīng)是燈盡油枯。
他若想救活公主,只能嘗試以真正的極樂神功為藥引,以自身為火種,以公主為鼎爐,或許有一線之明。
可若是這樣,他就得吃下極樂神丹,并且也不能再耍上次的花樣了。
他若是提前測字消耗陽氣,這極樂神丹就會被他自己吸收,對常安公主毫無作用。”
三休的手一哆嗦,極樂神丹差點掉在地上,趕緊用兩只手捧住。
“這,他如果直接吃了,是不是會死?你剛才說過,他仿制的極樂神丹都能殺了你的朋友?!?
蕭芹哈哈大笑:“也許會死,也許不會死。他與胭脂姐妹和云姑娘都眉來眼去過,對了,沒準和漸漸也睡過呢。
說不定也吃過這幾個女人的軟飯,學過一點極樂神功,可惜就和他仿造的極樂神丹一樣,只是皮毛。
他自己也知道,這些女人本身練的極樂神功就是殘本,根本化解不了極樂神丹的藥力。
所以他吃極樂神丹救公主,就是要用九死一生的結(jié)果,賭一個十有九敗的機會。
大師,你猜他會不會賭?”
三休緊緊的攥著那顆極樂神丹,驚恐地看著蕭芹的微笑,就像看到了一個能看透人心的魔鬼。
“不,我不能這么做,我不能欺騙他,我不能去送這顆藥,我不能害死他……”
蕭芹溫聲道:“你送藥給他,把我這些話可以一字不落的告訴他,知無不,怎么能叫欺騙他呢?
你送藥給他,是他自己做出選擇,他原本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是你給了他選擇的機會,怎么能叫害他呢?
他只會感謝你給他的機會,感謝你告訴他我的陰謀詭計,何況這本就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三休困惑的看著蕭芹:“什么兩全其美?怎么會兩全其美呢?”
蕭芹像個惡魔一樣,用最溫和的聲音,最真誠的笑容,最溫潤的眼神,說出了讓三休最崩潰的話。
“大師,你不是心系日本這個國家,心系你的日本同胞嗎?
可你也看見了,你阻止不了我統(tǒng)一日本。你更阻止不了我?guī)е毡救スゴ虼竺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