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舟一眼鎖定人群中的胡子,朗聲道:“胡子,你昨日來找我,說不愿意留在這鳥不拉屎的苦寒之地,既如此,那你便去吧,祝你前程似錦,一飛沖天?!?
胡子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出完整話來:“我……我……”
大伙兒紛紛看向他,顧平生不悅地道:“胡子,你當(dāng)真這樣說?”
胡子死死地咬著嘴唇,怨恨地瞪了葉蘭舟一眼。
大家伙兒紛紛指責(zé)胡子不念恩情,不夠仗義,胡子原本還想找個借口,就說自己喝醉了犯糊涂,被大伙兒一罵,他頓時下不來臺,只能硬著頭皮大聲嚷嚷。
“對,沒錯,我就是不想留在這里喝西北風(fēng)!憑什么禿子能去京城享福,我卻不能?我哪里比禿子差?”
葉長安一聽,頓時滿臉失望:“胡子,咱倆可是好兄弟啊,你……你竟對我產(chǎn)生嫉恨之心?”
“你不講兄弟情義,還不許我埋怨兩聲?”胡子白眼一翻,下巴一昂,一副全天下都對不起他的姿態(tài)。
顧平生大失所望,搖了搖頭,嘆道:“胡子,你既然不愿留下,那咱們的兄弟情義,便到此為止。念在多年情分上,我送你十兩銀子做盤纏,望你來日前程似錦,榮華富貴?!?
胡子皺了皺眉頭,看向穆清淮。
他正要開口,穆清淮冷然道:“胡子,你既然去意已決,我也不能攔著你奔前程?!鞭D(zhuǎn)臉對顧平生說道,“爹,從賬上支二百兩銀子給他,算我和蘭舟的一點(diǎn)心意?!?
胡子懵了:“……少當(dāng)家的,你……”
顧平生冷冷地道:“世間再無大義寨,也沒有大當(dāng)家的和少當(dāng)家的。胡子,你好自為之?!?
胡子張了張嘴,啞口無。
大伙兒陸陸續(xù)續(xù)散去,臨走還不忘沖胡子搖搖頭,表達(dá)一番失望之情。
顧平生讀過書,在北境牧場總管大小事務(wù),包括賬目。
他去取了二百一十兩銀子過來,用一塊粗麻布兜著,塞進(jìn)胡子懷里。
“你走吧?!?
胡子捧著沉甸甸的銀子,沉默片刻,咬了咬牙,甕聲甕氣地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
話音未落,大步流星地走出牧場。
哼,走就走,誰離了誰不能活啊!
再說了,有這二百兩銀子,加上這一年多的積蓄,足夠他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的。
穆清淮望著胡子的背影,搖著頭嘆了口長氣。
葉蘭舟頗為意外:“我以為你會為他求情的。”
穆清淮淡聲道:“胡子品行不端,這種人留不得。他走了也好,免得來日做出對牧場不利之事,弄得大家都尷尬。”
葉蘭舟挑了挑眉,真沒想到,穆清淮竟然能放下個人情感,說句公道話。
殊不知,顧平生昨日便親口告訴穆清淮,胡子曾經(jīng)當(dāng)眾出賣葉蘭舟,在初六帶兵抓他們時,大伙兒都下定決心決一死戰(zhàn),胡子卻大聲嚷嚷他們是葉蘭舟的人。
穆清淮在乎那五年朝夕相處、同生共死之情,但他容不得任何人危害到葉蘭舟。
院子里的眾人都散去了,葉長安也回去收拾行李,預(yù)備著明日一早便啟程趕去京城,保護(hù)瑞懿夫人府的少爺小姐們。
孩子們活潑得很,拉著葉蘭舟和穆清淮,要帶他們?nèi)タ葱∨伲创蠊纷印?
昨天沒來得及巡視牧場,穆清淮也很想知道,牧場如今發(fā)展得怎么樣了,便興致勃勃地去巡視。
牧場里,大大小小的牛共計(jì)七千二百三十四頭,都在牛棚里圈著,不會受到暴風(fēng)雪的侵襲。
顧平生捧著賬本,匯報牛群的病害傷亡、新生牛犢數(shù)量、采買種公牛以及出售小牛犢的情況。
“明年夏天,預(yù)計(jì)有兩千八百頭小牛犢落地,我打算將今年落地的公牛犢賣出去一批,給新生的小牛犢騰騰地方,另外還要修建一批新的牛棚,現(xiàn)如今的牛棚數(shù)量不夠,每一棚圈十頭牛,未免太過擁擠。”
葉蘭舟靜靜地聽著,等他匯報完了,淡聲道:“你做得很好,就按你的計(jì)劃去做?!?
“自打來到北境之后,修建房屋、興建牛棚,花了一大筆錢,今年才賣了五百頭牛,勉強(qiáng)夠采買精飼料的,牧場暫時還處于虧損狀態(tài)?!?
“嗯,不急,按部就班的來,總會好起來的?!?
顧平生松了一口氣,瑞懿夫人這位東家,為人處世真是沒的說,用人不疑,溫和又不失鋒芒。
巡視牧場花了幾乎一整天,傍晚,顧平生邀請葉蘭舟和穆清淮去他那邊用晚膳。
顧二娘和顧三娘早已準(zhǔn)備好酒菜,出門看了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將他們仨盼來了。
吃著牛肉,喝著北地烈酒,顧平生的話匣子漸漸打開,嘮嘮叨叨地說起穆清淮來大義寨之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