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的興奮情緒只維持了一天半。
本以為蕭風(fēng)的皇子之師被剝奪,景王就能重回自己的懷抱,搞不好連裕王也沒準會劃撥給自己。那到時自己的黑哨還不是隨便吹嗎?
所以第二天嚴嵩就在嚴世藩的授意下,去見了嘉靖,表達了對二位皇子做人的關(guān)心。
“萬歲,二位王爺年齡尚小,若無師傅管教,只怕不穩(wěn)妥啊,當(dāng)盡快確定人選才是。”
嘉靖點點頭,表示嚴嵩所慮極是,然后選了一個路都走不動的糟老頭子暫代二人之師,壓根沒考慮嚴世藩。不過還是給出了一個解釋。
“蕭風(fēng)和嚴世藩都是上佳人選,不過二人都沒了官身,做皇子之師不合規(guī)矩。等春闈之后再說吧?!?
這個理由十分合理,但其實也不過是個借口。因為如果嘉靖認為合適,分分鐘可以賜嚴世藩一個合理的位置,讓他可以當(dāng)景王的老師。
只能說明,嘉靖雖然處罰了蕭風(fēng),但對嚴世藩的氣也還沒完全消呢。以前看你老子面子,現(xiàn)在要看你自己本事了。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在春闈中證明自己,否則就老老實實呆著,等我消氣的。
然而,比春闈來得更早的,是韃靼人的鐵騎。
韃靼人像餓了一冬天的狼群一樣,隨著春風(fēng)一起撲向了大明的各道防線。
燒!殺!搶!
去年因為張?zhí)熨n的高粱,讓騎兵聚集在宣大線上,打了一次罕見的勝仗。但騎兵難養(yǎng),仗打完后就只能各回各家了,此時宣大線上的騎兵又回到了常規(guī)的數(shù)量。
所以仇鸞堅守不出,策略既符合實際,又符合性格。
只是胡宗憲被調(diào)走后,仇鸞心里一直很沒底,每天睡覺都提心吊膽的,睜著半只眼睛。這一幕被他小妾偷偷傳出去后,在軍中頗為流傳,說仇將軍是張飛轉(zhuǎn)世!
仇鸞心里暗罵,老子和張飛能一樣嗎?張飛那么能打,要是老子也像張飛一樣能打,就不用縮在城里,每天看這群韃靼人跑來跑去的了。
這就叫沒有張飛的命,卻得了張飛的病啊!
為了保住大同城以及自己的姓名,仇鸞玩命的跟朝廷要補給。騎兵再給加三千唄?三千沒有?一千也行!糧草再給加一千車唄?五百?五百也行!軍餉,軍餉啊,沒有軍餉誰肯打仗?。?
隨著糧草,還有兩千個土喇叭。仇鸞倒沒在意,這東西他本來也不覺得用處有多大,不過是用朝廷的銀子回報一下蕭風(fēng)罷了。不過傳令兵們、巡邏隊倒是如獲至寶,紛紛上來領(lǐng)用。
負責(zé)押送軍需的將軍,神神秘秘的來到仇鸞面前,使了個眼色。仇鸞心領(lǐng)神會,將他領(lǐng)到自己屋里。
到了屋里,仇鸞拿出一包銀子,很懂規(guī)矩的說:“有錢大家花。這次批送軍需,大家都很幫忙,這是給你老兄的,其余人的,我自會安排?!?
那將軍也不推辭,笑嘻嘻的收下銀子,從懷里掏出一捆用油紙包著的東西。
“仇將軍,謝賞了。這是朝廷密令賜給將軍的東西,不好在外面拿出來,所以請將軍進屋才給。一共只有三個,將軍要好好保管,非心腹之人,不可使用。”
仇鸞疑惑的即開油紙,露出里面三個黃銅棍子。他拿起一個來,仔細觀察。
“此物何用?是新式火槍嗎?看著不像???”
那將軍拿起一個來,示范給仇鸞使用方法。仇鸞將信將疑的將一只眼睛湊了上去。
“啊,如此神奇!果然是寶貝!何處所得?”
“入世觀最新產(chǎn)品,數(shù)量有限,暫時僅密供邊防大將使用!”
當(dāng)天黃昏,仇鸞登上城頭,手里拿著一根明晃晃的銅棍子,湊到眼睛上,向遠處瞭望。
身邊的將官們不明所以,都看著仇鸞,聽著仇鸞嘴里不停的發(fā)出一些贊嘆之聲。
“報!總兵大人,門外有數(shù)十百姓請求入城!瞭望哨暫未發(fā)現(xiàn)韃靼人,請將軍示下!”
來請示的守門隊長,說話的聲音里都帶著例行公事的疲憊感。因為這些天,來扣關(guān)的百姓沒有十波,也有八波了,總兵大人沒有一次下令開城門的。
這些百姓的結(jié)局自然就兩樣,一是無可奈何的散去,各自鉆山溝躲韃靼人去了;二是沒來得及跑,被趕到的韃靼人搶走當(dāng)奴隸去了。
“開門,把他們放進來,然后馬上關(guān)門!”
“是,大人,閉門不應(yīng)!……什么?開門?”
守門隊長舌頭都打結(jié)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仇將軍忽然變得這么勇敢了嗎?他不怕韃靼人沖進來砍了他的腦袋嗎?
“別廢話,快開快關(guān)!現(xiàn)在周圍都沒有韃靼人?!?
城門開了,本來聽說無望,只是在絕望來碰運氣的百姓們驚呆了,隨即哭喊著沖進城里。
“聽說這城門今年從未開過,我等真是走運了?。 ?
“是啊,要不是山里實在找不到吃的了,我們也不會來這里送死啊!”
“軍爺,你們積德行善了啊,老天保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