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沒看那點錢,只是抬手,指了指掛在墻壁一側(cè)的小木牌:“識字嗎?識字就念念那規(guī)矩?!?
王秀蓮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最后一行關(guān)于酬金的字上,下意識地喃喃念出聲:“酬金嘛,這也看我心情,或收千金,或取一文,甚至分文不取,皆有可能……”
念到最后,她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茫然。
這……還能是真的?
高陽起身,走到她面前,從那寥寥無幾的銅錢里,信手拈起一枚最舊的,在指尖彈了一下,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一文錢,足矣?!?
“這案子,我高陽接了。”
“現(xiàn)在,帶路吧,去府衙,路上詳細(xì)說說這案子的細(xì)節(jié),務(wù)必不要遺漏,此事關(guān)乎你夫君的冤屈能否洗刷!”
王秀蓮徹底呆住了,眼睛瞪得極大,仿佛看到了這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活閻王……真的接了她的案子?
并且……只收了一文錢?
“可民婦的家,乃是距離長安十多里地的涇縣,這一來一回,雪路難行,怕是高相您晚上都未必能趕回…………”
雖然王秀蓮的心中一陣狂喜,但她還是咬了咬牙,說了實話。
高陽聞,眼睛驟然一亮。
“那這就更得去了!”
王秀蓮:“???”
……
與此同時。
涇縣西,一處頗為豪華的宅邸內(nèi)。
一個身著錦緞、風(fēng)韻猶存的婦人,正依偎在一個穿著綢衫、手持折扇、略顯富態(tài)的中年男人懷里。
中年男人臉上帶著幾分精明和自負(fù),正是涇縣內(nèi)外頗有聲名的狀師——唐鏡。
“疼,你輕點……”
秦氏感受著動作,先是嬌嗔一聲,隨即臉上便染上一抹憂色,“唐郎,這都第三天了,我聽聞王秀蓮去了長安城……她不會真找到什么幫手了吧?我這心里總是不踏實。”
唐鏡自信一笑,搖了搖頭,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幫手?她能找什么幫手?一個失了鋪子、身無分文的賤婦,長安哪個狀師會接她的案子?嫌名聲太好了嗎?”
“可是……”
“沒什么可是!”
唐鏡打斷她,語氣極為篤定,“這案子,鐵證如山,王秋生闖入繼母房中,侵犯了繼母,繼母衣衫撕裂,哭喊求救,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拿住,他自己也畫押認(rèn)了罪!”
“強奸之名,最難辯駁!就算她真請到個不開眼的,誰能翻得了我唐鏡經(jīng)手的鐵案?”
他湊近秦氏,手指不規(guī)矩地滑動,低笑道:“放心吧,寶貝兒,那老東西眼看就不行了,只要王秋生進了大牢,這家產(chǎn),還不是穩(wěn)穩(wěn)落到你我手里?到時候,那便是咱們的快活日子!”
秦氏被他逗弄得面泛紅潮,卻一把推開唐鏡,嬌聲道:“死相,事兒還沒成呢,急什么?我可是來找你商議案情的,不能久留,待事成之后,人家自然會好好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