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就他那孤傲的脾氣,能受得了那幫爪牙的刁難?”
陸令萱伏地再哭。
“寶珠……先生……先生被魏忠賢等人誣告,是謀害你的罪魁禍首?!?
“近千錦衣衛(wèi)和東廠番子將他追緝,先生不愿受擒,已被……被當場亂刀斬死……”
正往床榻走的張嫣,腳步一停,渾身再震。
陸令萱本以為寶珠實在撐不住這樣的打擊,本想撲過去摟住娘娘。
可誰知只停了一下后,張嫣抱著孩子再次邁步,赤著腳回到床榻之上。
她靜靜坐了下來,面帶笑容的看了看懷中孩兒。
“寶寶,你說娘傻不傻啊?呵呵,傻不傻?!?
“挾持當朝九千歲,持刀擅闖后宮,已犯了誅九族的大罪?!?
“娘竟然信了令萱的話,真以為師父被赦免罪行,當了狀元,騎著高頭大馬正在游街?”
“呵呵呵,如今他已被斬死,還不知躺在什么地方,無人問津?!?
“是娘害了他呀,是娘害死了自己的師父……”
“寶珠!”
陸令萱再忍不住心中悲憤,再看不下去寶珠這瘋癲模樣。
她渾身發(fā)冷,掙扎著站起就要跑到張嫣身邊,讓她清醒一點。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咱們只能坦然面對。
難道和皇上抗衡,和魏忠賢客印月抗衡嗎?
不可能的!寶珠!
那樣咱們都會死的。
“不要過來!”
張嫣卻抬起了頭,冷眼看著對方。
陸令萱停在原地,只感覺從沒見過寶珠一樣陌生。
“呵呵,令萱,我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
張嫣搖著頭,認真說道。
“我也明白,你怕我受不了打擊,活活氣死?!?
“怎么會呢!”
“令萱,怎么會呢,本宮乃是堂堂一國皇后,母儀天下,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怎么會呢?”
張嫣說著,越發(fā)平靜,甚至將懷中的孩子也放進內(nèi)榻。
她側身躺了過去,依舊輕輕拍打著孩子的身體。
“寶寶乖,寶寶乖!娘給你唱一首搖籃曲好不好?”
“這還是娘小的時候,師父教給娘!娘現(xiàn)在唱給你聽好不好啊。”
坤寧宮內(nèi),響起張嫣輕柔的聲音。
“風兒靜……月兒明……樹葉兒遮窗欞……”
“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兒琴弦聲啊……”
“……”
陸令萱聽的渾身劇抖,哭的不能自已。
她明白,寶珠此刻不是瘋了,就是陷入更瘋狂的狀態(tài)。
目睹皇帝的胡來,目睹客氏猖狂,目睹孩子身亡,又得知師父被活活砍死。
現(xiàn)在的張嫣,已成了讓她想都想不到的模樣。
可她卻無能為力。
“寶珠!”
陸令萱又喊一聲,試圖喚醒曾經(jīng)那個善良溫和的姑娘。
張嫣卻背著身子,停下歌唱,靜靜說道。
“令萱,沒事!本宮真的沒事。”
“去吧,去喊皇上過來,說本宮醒了,有要事向他稟告。”
“娘娘……”
“還不速去!”
張嫣清冷的聲音里充滿威嚴,讓陸令萱再不敢拒絕。
她轉身跑了出去,只感覺天都要塌了。
當大殿內(nèi)只剩下張嫣一人,或者說剩下她和死去的孩子。
張嫣看著孩子,終于流下眼淚,低聲喃喃自語。
“哎……”
“師父啊師父,你敢不要這狀元身份,敢不要這條大好性命,拼死也要救下徒兒,徒兒還能怎么樣呢……”
“只可惜,孩子沒了,徒兒真沒了盼頭。”
“我看這大明江山啊……”
“毀了也罷!”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