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封家大院。
沈煉走后,偌大的客廳只剩下老福貴一人。
老頭留戀的看著四周桌椅板凳,看著院子里親手種的一草一木,回想起六年美好時光,不由流下清淚。
為何呢!
到底是為何呢?
為何好端端的皇陵鎮(zhèn),一步步走到了現(xiàn)在。
昔日的安寧祥和的鎮(zhèn)子消失不見,外面喊殺震天,狼煙遍地。
都是大明子民,為什么拼了性命殺來殺去?
福貴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今天過后,一切將蕩然無存。
兒子們分頭逃跑,再加上沈煉的照顧,希望能給老頭我留個后吧……
福貴想著想著,又釋然笑了。
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還有什么不甘心呢。
他看到客廳的太師椅上有灰,慌忙放下鳥銃,找了一條抹布細(xì)心的擦。
或許這輩子再擦這么一回,還能不萬分認(rèn)真?
可惜……
外面越來越亂,動靜越來越大。
嘭!
終究有人一腳踹開封家大門,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大量士卒手持刀槍一窩蜂沖了進(jìn)來。
老福貴聽到,頓時扔了抹布,一把攥住桌上鳥銃,拉動套筒大步迎上。
“就是這!”
“上面寫著封府,這里肯定是封禮辛家!”
“抓人!媽的,曹公公有令,凡是見到兩條腿的,全部砍死……”
一大群士兵烏泱泱的沖了進(jìn)來,可進(jìn)來后一愣。
但見院子里寂靜無比,只站著個上了歲數(shù)的老漢,并且手持一支鳥銃,虎視眈眈看著眾人。
“老頭,封家人呢?封禮辛的孩兒呢?封禮辛可還有其他媳婦兒?”
帶兵的把總率先沖了過去,手持一柄雁翎刀,揚刀喝問。
似乎對方若不交代,下一刻就要將其活活劈死。
至于對方手中的鳥銃?
老逼燈,給你臉了。
福貴卻呵呵笑了,舉著槍竟咿咿呀呀唱起昆曲腔調(diào)。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干干凈凈!”
嗯?
一口地道京腔,把總整個人都蒙了,打死也想不到這老漢竟唱起昆曲挑滑車。
挑滑車講的是岳飛麾下名將高寵對陣金兀術(shù)時的唱詞,讓把總有些措手不及。
“你……說什么?老子他媽問你話呢!封禮辛的家眷都在何處?”
對方看穿著不過是個管家,不然把總早就一刀劈死。
“哈哈哈,我說……”
福貴見對方懵逼,朗聲笑了起來,隨即笑容一收。
“滾!”
嘭!
下一刻,他悍然扣動扳機(jī)。
“??!”
一聲慘叫。
一陣血霧涌起……
手中鳥銃的鉛彈盡數(shù)擊打這名把總的腦袋,胸前。
胸前或許還有盔甲防護(hù),可臉上沒有啊。
那把總慘叫著仰后便倒,被幾個親兵慌忙扶住。
“大膽!”
“放肆!殺了他!”
“弟兄們,砍死他啊……”
眾人見把總受傷,頓時勃然大怒,揮舞手中刀槍就要捅死福貴。
福貴絲毫不懼,笑容滿面的繼續(xù)拉栓上膛,又要再開第二槍。
“住手!”
豈料,大太監(jiān)曹化淳終于走進(jìn)來了。
說是走,也算攙扶,他被兩個侍衛(wèi)攙扶著一瘸一拐走入院中。
胯下還是濕的,是被凌遲之刑疼的尿了褲子,可此時來不及換,只能帶著一股騷臭味走入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