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用不著仔細打量,商如意也知道自己置身一處不算太寬敞的房間,門窗緊閉,可空氣里有一股淡淡的水汽,而且,隨著自己神智和感知的恢復,她感覺到了一點不易察覺的起伏,所以,這個房間應(yīng)該是一處艙房,而他們,是在一艘船上。
所以……他們,已經(jīng)離開江都宮了?
平安的離開了……
那里發(fā)生的一切,美好的,破碎的,血腥的,殘酷的,都已經(jīng)過去了……?
商如意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難過還是難受,又或者二者皆有,她雖然經(jīng)歷過很多事,甚至也經(jīng)歷過生死,但,手握長劍,看著劍鋒從皇帝的咽喉劃過,鮮血染紅一身的經(jīng)歷,足夠令她心神具碎。
她甚至懷疑,自己為什么還活著?
那個時候,她不是已經(jīng)痛得快要死去了嗎?為什么她沒有死?
想到這里,一滴沒有意識的滾燙的東西從眼眶中滴落下來,在她蒼白的臉上劃過一道無的痕,最后落在青絲中,倏地便消失了。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圖舍兒的聲音響起:“小姐?”
聽到這個聲音,商如意終于有了一絲動容,她慢慢的抬起頭來,嗓子卻干澀得說不出話來,但圖舍兒已經(jīng)推門小心的走了進來,一看到她,立刻又驚又喜的撲上來:“小姐!小姐你終于醒了!”
“……”
商如意睜大眼睛看著她,想要說什么,卻還是說不出口。
但圖舍兒也根本不需要她開口,分別的苦澀令她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的自持,抱著商如意就是一陣哭,一邊哭一邊將這些日子的委屈說了出來。
也是從她的話中,商如意才知道了這些日子發(fā)生了什么。
原來,那一夜,當臥雪將她從莊子上帶走之后,整個莊子立刻就亂了,眾人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還要面對宇文曄重傷的危機,圖舍兒險些急瘋了過去。
但幸好,宇文曄很快就脫離了危險,也厘清了一切,他立刻就帶領(lǐng)人馬南下。
到了江都城,這里早已經(jīng)被禁衛(wèi)軍的人控制,他們怕被發(fā)現(xiàn),也只能隱匿形跡,一部分人留在城外接應(yīng)——圖舍兒也就在這批人當中,而宇文曄帶著穆先等人進城,找到了老部下,通過他想辦法,在寒食節(jié)這天進入江都宮救人。
圖舍兒用力的把懷中這具細瘦的身子抱得更緊了一些,淚水衣襟浸透了商如意的肩膀,她哭著道:“幸好他們把你救出來了。小姐,你沒事太好了?!?
商如意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大概是因為重逢的喜悅讓這丫頭有些失態(tài),她抱得,太重了。
讓她很痛。
而立刻,圖舍兒自己也感覺到了商如意呼吸的急促,她急忙松開她,看著商如意有些發(fā)紅的眼睛,她的臉上也流露出一點哀痛來,小心翼翼的道:“我,我弄疼你了是不是?”
“……”
商如意沒能說話,只張了張嘴。
沙啞的氣音讓圖舍兒立刻明白過來,她急忙去到了一杯茶送到她嘴邊,一邊為她喝一邊道:“小姐放心,廚房那邊已經(jīng)在熱飯菜了。你先喝點水,潤一潤?!?
幾口水下去,的確讓火燒火燎的嗓子舒緩了不少。
也讓商如意的臉上恢復了幾分活氣。
她再抬頭看向圖舍兒,嘆了口氣,輕聲道:“讓你,擔心了。”
“小姐別這么說,”
說到這里,她又咬著牙,恨恨道:“誰能想到,那個臥雪竟然是壞蛋!虧得我平時只提防長菀,把心里話都跟她說,她反倒——氣死我了!”
“……”
“這一次把她抓回來,一定不能輕饒了她!”
“……?”
商如意一愣:“她?你們抓到她了?”
圖舍兒立刻點頭:“嗯!”
商如意越發(fā)詫異,怎么還會抓住臥雪的?
圖舍兒看出了她的疑惑,說道:“具體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姑爺原本是想讓他的部下領(lǐng)著他們潛入內(nèi)宮去救小姐的,可是,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內(nèi)宮那邊只有臥雪他們,可小姐你不在?!?
“……”
商如意回想起來——對了,那個時候,她被楚旸帶去光明大殿了。
圖舍兒道:“聽說,小姐在的地方,禁衛(wèi)軍很多,姑爺怕去的人多了引起懷疑,所以,就讓穆先帶人去了內(nèi)宮,而他一個人,和他的老部下一道去救小姐?!?
說到這里,她快樂的笑道:“幸好,他把小姐救出來了?!?
“……”
商如意沉默了許久,道:“哦?!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