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中午,宋煜和馬旭率領(lǐng)大隊人馬出了扶風(fēng)。
雖是全副武裝的軍隊出動,但隊伍的核心卻是幾十輛水車,城中的百姓見此情形,紛紛頂著烈日到城門口相送,畢竟用水是關(guān)乎全城人生死的大事,看到這些軍隊護(hù)送水車往小林河上游而去,眾人歡欣鼓舞,歡呼的聲音一直傳出很遠(yuǎn)。
而出了城門,又走出很遠(yuǎn),也能聽到身后的歡呼聲的馬旭,一邊單手持韁在馬背上搖晃著,一邊不耐煩的道:“這有什么值得高興的。”
走在他身邊的宋煜道:“老百姓沒水用,可不盼著我們?nèi)⌒┧厝ゾ让鼏???
馬旭翻了個白眼:“堂堂朝廷的武將,如今居然淪落到來給人取水了?!?
宋煜嗤笑道:“說得你好像不想出來似得?!?
“……”
“行了,就別抱怨了,我們這一回帶出了這大隊人馬,若真的能遇上薛獻(xiàn)的人,還得好好應(yīng)對才是。”
“應(yīng)對?”
馬旭眼神一凜,道:“老子非殺他們個落花流水,報上次的仇不可!”
看著他一副亢奮的樣子,宋煜無奈的搖了搖頭。
因為帶著水車,隊伍無法全速前進(jìn),只能沿著河岸緩慢的前行,一邊是滔滔流淌的河水,一邊是城外郁郁蔥蔥的密林,不一會兒,身后高大的城門城樓就已經(jīng)看不見了。馬旭往后看了一眼,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低聲說道:“對了,你有沒有覺得,大公子好像——”
宋煜抬眼看他:“嗯?”
馬旭又左右看了一眼,周圍的士兵都低著頭,被太陽曬得跟蔫了的樹葉一樣無精打采的,也沒人注意他們說話,這才又壓低聲音道:“你之前不是說,宇文大公子是跟虞大人家——可我這兩天看著,他說話怎么盡向著那位將軍夫人啊?!?
“……”
“倒像是,他們兩有什么似得。”
宋煜的眉頭慢慢的蹙了起來。
沉默半晌,他道:“我雖不知道大公子到底在想什么,但,他也總不能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跟自己的弟妹對峙吧?!?
說到這里,他的臉色又一沉,道:“不過,那位將軍夫人,看來不是個好相與的?!?
“她?”
馬旭問道:“她怎么?她不是已經(jīng)不查——那件事了嗎?”
對他來說,放火的事是他們最大的把柄,雖然宋煜昨夜已經(jīng)再三保證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給人查勘,但做賊總是心虛,他的心上也總是懸著那么一把利刃。
宋煜道:“沒錯,我手下的人是這么說的?!?
“……”
“她昨晚當(dāng)著殷長岳他們的面問了起火的原因,也讓人去查了一下,就跟我們想的一樣,所以,她也認(rèn)定那就只是個意外?!?
“那你還擔(dān)心什么?”
“……”
宋煜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尤其回想起剛剛宇文愆幾乎都把話遞到了那商如意的嘴邊,她卻意外冷靜的推諉了一切。
這種表現(xiàn),若不是太笨,就是太聰明。
她是哪一種呢?
回想起之前他收到的大興城傳來的消息,宋煜喃喃道:“我總覺得,她在算計著什么?!?
頂著火球一般的烈日前行,一直走出了幾里,終于到了一處河水清澈澄明,不帶一點(diǎn)泥沙,也遠(yuǎn)離那座散發(fā)著濃重腐敗氣味的京觀,確認(rèn)這里的水源沒有遭到污染的地方,隊伍馬上停了下來。
宋煜道:“趕緊取水?!?
那些士兵們立刻停下腳步,將水車架到河岸邊開始取水。
還有些人,因為被太陽曬得全身發(fā)燙,這個時候也早就迫不及待的走到河邊,大口大口的喝個痛快,更是將清凌凌的河水潑到身上,頓時感到一陣涼爽愜意。
不過,馬旭卻沒有參與其中。
他坐在馬背上,看了看河對岸,又巡梭了一遍上下游的環(huán)境,說道:“不是說隴西軍的人一直在上游這邊暗伏著,我們的人一來就被他們阻擊嗎?怎么今天一個人都沒有?”
宋煜也下馬去喝了兩口水。
聽到這話,他忍不住回頭笑道:“怎么,你還盼著他們來嗎?”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風(fēng)突然從背后吹來,原本身上都被河水弄濕了的士兵們被這風(fēng)一吹,都感到一陣涼意浸骨,尤其宋煜更是莫名的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的看向身后那片蔥郁的密林,只聽著一陣枝搖葉晃發(fā)出沙沙聲,好像無數(shù)的陰影藏匿其中。
但仔細(xì)看時,卻又什么都沒有。
馬旭也回頭看了一眼,皺著眉頭,顯然是有些失望的樣子。
他原本是奔著出城遇到隴西軍,打一仗立功來的,卻沒想到之前取水的人都被阻擊了,自己出來卻連薛獻(xiàn)的人影都沒看到,不免有些氣餒。
宋煜松了口氣,但也提起了警覺:“沒有人阻攔是好事。取了水趕緊回去,這也算是一樁功勞了?!?
馬旭冷哼了一聲:“這算什么功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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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官署內(nèi)院中那個安靜的房間里,商如意坐在床邊,正將手中一勺散發(fā)著溫?zé)崦紫愕拿诇荡禌?,然后喂到了宇文曄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