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
商如意笑道:“蘇大人?!?
蘇卿蘭那雙溫順得如同春水般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商如意,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這一次,要多謝二公子,和少夫人了,否則,這長樂坊的人——不知會是個什么結(jié)局?!?
商如意平靜的笑道:“是你們這些醫(yī)官的功勞,尤其是蘇大人你,如果不是你堅持要救治那些病重的老人,今天,只怕也沒有他們走出長樂坊的機會。所以,是我和鳳臣要多謝你才是?!?
蘇卿蘭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眼中的溫柔,也如春水一般,微微的蕩漾起一絲漣漪來,仿佛此刻的心潮,再看向商如意的時候,眼神中更有了一絲說不出的難過來,柔聲道:“這兩天,我,我想了想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
“……”
“我想,二公子和少夫人,原本是救不了這么多人的,因為你們手里的藥不夠?!?
“……”
“這種情況下,如果你們——放棄一些人,也未必不能早日絕清長樂坊的瘟疫?!?
“……”
“但你們沒有?!?
說到這里,她的眼睛有些發(fā)紅,再開口時,聲音竟也有幾分清顫和哽咽,道:“你,你們,沒有?!?
“……”
看著她的樣子,商如意突然有些明白過來。
她口中的“你們”,似乎不僅是指自己,和宇文曄。
應該還有那個,因為“沒臉沒皮”,所以一開始就被沈無崢選定去做那件沒臉沒皮的事,而被所有人誤會,鄙夷,甚至痛罵了數(shù)日的裴行遠;雖然過了幾天,誤會解除,大家都明白他的苦衷,也洗清了他的罵名,可是——
過的那幾天,就是晚的那幾天。
到了現(xiàn)在,似乎也真的已經(jīng)晚了。商如意對著她,本是有千萬語的,此刻,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沉默了許久,她只微笑著,柔聲道:“那你——有什么話,要跟我,我們說嗎?”
“……”
蘇卿蘭抬頭看著她,也沉默了許久。
然后道:“請少夫人,代我,也代這里所有人,感謝裴公子。感謝他。”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我會的?!?
而聽到她這句話,蘇卿蘭也低下頭去,沒有再說什么,只對著商如意行了個禮,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她纖細的背影,和之前裴行遠離開長樂坊時,似乎瀟灑,又帶著幾分寂寥的背影,竟似有幾分相似,看著這樣的背影,商如意也只能長嘆一聲。
而在長樂坊外,對著那張明艷的,盛氣凌人的臉,宇文曄眼中原本的笑意此刻消退殆盡,只余一絲冷峻相對,道:“你要跟我說什么?”
虞明月微笑著看著他,道:“二公子知道在下是來找你的?”
宇文曄淡淡道:“你的馬車,跟了我們一路了;而且,如果你要找的是我的夫人,不必在今天,也不必在我的面前。你們,應該有其他見面的機會,也會說一些,不讓外人知道的話?!?
“……!”
虞明月的目光猛地閃爍了一下。
沉默半晌,她又笑了起來,道:“二公子果然敏銳?!?
“……”
“看來,二公子應該也已經(jīng)看出來,我跟少夫人之間——有些關系?!?
“……”
“那,二公子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嗎?”
宇文曄的眼瞳微微一沉。
但他的臉上,仍舊不形喜怒,只有一如既往的冷冽淡漠:“虞明月,且不論‘廣寒客’的那首詩,單說當初在那座山谷里,你讓人丟下的那塊石頭,你我之間,早已勢同水火?!?
“……”
“所以,你如果要挑撥,可以更直接一點說出來,信與不信,取決在我?!?
虞明月的臉色一僵,隨即立刻笑了起來,道:“二公子果然非凡?!?
“……”
“不過,我和二公子的勢同水火,不在那首詩,也不在那塊巨石,而是扶風那場瘟疫,我買空了的藥吧?!?
宇文曄臉色一沉,冷峻的眼睛目光如刀,定定的看著她。
虞明月雖然心性堅定,也知道自己該做什么,要做什么,但對上這樣的目光,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目光下意識的退開了。
宇文曄微微挑眉:“所以——”
“所以,”
虞明月又深吸了一口氣,再抬頭看向他的時候,雖然笑容已經(jīng)有些僵硬,可該說的話,卻一字不漏,慢慢的出口:“二公子,和你背后的那些人,應該早就猜得出,在下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宇文曄看著她:“那,又如何?”
虞明月終于找到了一絲呼吸的余地,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再次浮起詭秘的笑容,道:“所以,二公子難道還不明白,我和少夫人之間的關系,是什么嗎?”
“……”
宇文曄的呼吸一窒。
而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虞明月已經(jīng)笑道:“少夫人從我這里,可‘搶’——偷走了不少訊息?!?
宇文曄擰著眉,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震愕的神情:“你說什么?”
虞明月笑道:“二公子難道不相信?”
“……”
“若少夫人沒有從我這里得到那些訊息,那她又怎么會違背她父親的遺愿,更忤逆所有的長輩的意愿,也要改——”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