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算是命大,至少項上頭顱還安在。如崇彪這般當場斃命的,今日已不下十數(shù)之眾。
還有一些人,如鄭四公子與姜忠信深度勾連,犯下的罪狀罄竹難書,在刑場上由邱志一一羅列細數(shù)。
鄭四公子被鐵鏈鎖著跪在刑臺中央,聽著邱志一條條宣讀罪狀。
勾結官員私吞賑災糧,販賣私鹽,強擄少女……每念一條,臺下便是一陣嘩然。
罪狀樁樁件件,皆有人證物證——糧倉管事的血書、鹽工身上的鞭痕、賬簿里夾著的密信,在陽光下纖毫畢現(xiàn)。
顯然,公主早有準備。
“共計二十八條大罪?!鼻裰竞仙暇碜?。
人證物證,證據(jù)確鑿。
就算有人心說,物證可以造,人證可以買。但公主的鐵血手腕令人心悸,無人敢提出異議。
刑場上那手起刀落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鮮血還溫熱,在空氣中彌漫著腥味。
誰又嫌命長?
那些被收買的嘍啰有的已經(jīng)被抓了,有的漏網(wǎng)之魚猶自躲在人群里發(fā)抖。
他們看著主子們一個個被推上刑臺,再不敢多說半句。
甚至有的人轉身很快,立刻投入到“公主千歲千千歲,公主圣明”的呼喊聲中,叫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鄭四公子循聲望去,竟是昔日鞍前馬后的幾個幫閑,此刻喊得最是賣力,有個甚至還擠出兩行熱淚。
鄭四公子瞧著周圍跟他一樣被五花大綁的人,忽然明白,這是公主請君入甕。
天羅地網(wǎng)已收緊。
參與煽動民變的商賈官員,當場行刑,斬立決。
刑臺邊的血跡還未干透,方才斬落的十幾顆頭顱,此刻正整整齊齊碼在木籠里。
臺下軍陣中,一名年輕校尉猛地攥緊刀柄,指節(jié)發(fā)白,卻終究未動。
但后排幾名姜氏親兵已按捺不住,一人嘶聲喊道:“將軍冤枉!”
瞬間,不遠處城墻上立著的吳起程一個手勢,羽箭林立,數(shù)張硬弓就張了半月。
年輕校尉顯然在軍中極有威勢,一抬手,制止了身后軍陣中的騷動。
他大步出列,戰(zhàn)靴踏碎刑場血洼,腰間橫刀與鎧甲碰撞出金戈之聲。
他往前一步,公主周圍的金甲侍衛(wèi)就圍攏一步,護在公主身前。
時安夏輕一抬手,金甲侍衛(wèi)便退后一步。
年輕校尉行至刑臺前突然單膝砸地,膝甲與青石相擊,迸出幾點火星。
“末將斗膽——”他抬頭直視公主,喉結滾動間扯動頸側一道陳年箭疤,“姜將軍乃朝廷命官,即便罪證確鑿,依律也當由兵部會同三司會審,再呈圣上朱批?!?
他聲音沉冷如鐵,字字擲地有聲,“公主可斬亂民,可誅匪首,但擅斬三品武將,恐非人臣之道?!?
刑場驟然死寂。
時安夏淡淡笑開,“你就是姜樹源?”
年輕校尉顯然未料公主能知道自己名字,微怔片刻,朗聲回應,“末將正是姜樹源?!?
時安夏頷首,向邱志看去。
邱志微一點頭,朗聲道,“姜樹源,你作為姜忠信的義子,應該十分清楚姜忠信的所作所為。為此,你與你義父發(fā)生沖突。你既不齒他的所作所為,又沒有勇氣揭發(fā)他,只得請調至黑河谷守關。”
他頓了一下,沉聲問,“我說得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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