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裕:“天天過生日,那就沒什么稀罕的了。”
黎風然:“你給我準備禮物了嗎?”
“嗯。”
“是小熊吧?”
“你不喜歡?”
“喜歡啊。”黎風然說,“你送的,我都好好收著?!?
賀裕送了他好幾年的小熊了,小熊玩偶、小熊掛件、小熊擺件……黎風然房間里處處都能看到他送的東西的影子,溫馨又具有童真。
第一只小熊,其實是他媽買給他的,不過是為了哄他別哭,路邊隨便買的,黎風然后來也不需要了,但賀裕每年都送,所以他也一直喜歡著。
電影在下午兩點多,賀裕定了票,中午兩人一塊在家吃過飯后出發(fā)。
恐怖片于黎風然來說,是害怕看,但又忍不住看的存在。
電影院燈光昏暗,兩人坐在后排,整個場根本沒有多少人,黎風然手里捧著爆米花,電影還沒開場。
“你知道嗎,如果約曖昧對象出來看恐怖片的話,其實是在調情。”
“你懂的不少?!辟R裕瞥了他一眼。
在黑暗中,黎風然的眸子亮亮的,他嘟囔道:“沒吃過豬肉,那也見過豬跑。”
賀?!八弧绷寺?,“你這個比喻用的,是不是不太恰當?!?
“是嗎?”黎風然渾然不覺,他往嘴里送著爆米花,似乎覺得一個人吃獨食不太好,拿出爆米花遞到賀裕唇邊,“吃嗎?”
賀裕垂眸,霎時間想起這人平時肆無忌憚的撩撥試探,一切都擺明之后,曾經的那些舉動便也有跡可循,他難得的生了點壞心思,想要看他手足無措,紅了臉龐。
而這在現(xiàn)在往往很容易。
賀裕輕啟嘴唇,探出舌尖,卷走他手指中的爆米花,舌尖掃過他指腹,黎風然送爆米花送的有些快,食指都探進來半截,賀裕舔舐而過,仿佛不經意的,輕咬了一口。
黎風然:“……”
他不知道賀裕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但指尖都像是被燙到了。
“抱歉?!彼牭劫R裕冷淡的聲線說。
“沒事?!崩栾L然說。
不是故意的。
黎風然摩挲著指尖,又拿起一個爆米花,送到賀裕嘴邊,“還要嗎?”
賀裕張唇,他指尖又送了進來。
賀裕挑著眉梢,“這是附贈的?”
黎風然:“……”
電影開場前兩分鐘,他們右側后方坐下了兩人——一對情侶。
他們最開始本來沒有在意,電影開場后,黎風然聽到了些許奇怪的聲音,轉頭想要往后看一下,被一只手擋住了。
賀裕的手搭在他肩頭,掌心捂住了他的臉,“別亂看,看電影?!?
“哦?!崩栾L然反應過來,睫毛掃動著賀裕的掌心,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聽話的看著電影,耳朵卻不由自主的往后面去了。
他們,應該是在接吻。
這不是黎風然第一次碰見這中“現(xiàn)場直播”。
肩頭賀裕的手臂沒有拿開,依舊搭著,他不知道他是忘了拿開了,還是……
電影播放著,恐怖音效3d環(huán)繞,時不時的震耳,驚悚效果很到位,但黎風然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后面那對情侶開始變得過分了起來,聲音不加掩飾,低聲嬉笑聊著天,聊天的內容著實有些少兒不宜。
啊……真糟糕。
黎風然有些心不在焉。
“我們換個位置?!辟R裕拉著他起身,沒有興趣看直播。
往旁邊走時,黎風然偏頭看了眼后面那對熱吻的情侶,也許正處于熱戀期,在電影忽明忽暗的光線下,黎風然看到男人的手待在不該待的位置,他忙垂下了眼簾。
思緒飄回許久前的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獨自進電影院,初一那年的國慶節(jié),那時黎風然心煩意亂,去看的是一部文藝青春愛情片,那次電影院后座正坐著這樣一對類似的情侶。
他們親吻擁抱,甚至做的更過分,黎風然被吵的有些煩躁,又或許是什么別的原因,他轉頭盯著那兩個人看,看了好一會兒,那兩個人才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女人低低的驚呼一聲,男人罵罵咧咧的說了句“有病”。
有病。
他是有病。
“真惡心?!彼袜f。
那兩人聽到,男人險些要起身揍他,女人不想惹麻煩,攔住了男人,罵了他幾句“小變態(tài)”。
“變態(tài)”這個詞足以刺激他的神經。
那次電影都沒看完,黎風然就退場了。
“不舒服?”耳邊賀裕的聲音取代了那聲“小變態(tài)”。
黎風然低頭,看著被賀裕牽著的手,指尖涼的有些麻,他握了握,“沒。”
電影院有很多空位,他們重新挑選了兩個位置坐下,這次離后面的那對情侶很遠,他身邊也坐了另一個人。
“賀?!?
“嗯?!?
“謝謝你啊?!崩栾L然笑著說,“請我看電影。”
“看個電影而已。”賀裕說,“你想看,下次我們再來就是了。”
黎風然笑了笑沒說話。
不止是看個電影而已。
電影院內開了空調,兩人在里面暖和得可以脫了外套,而與之相對的,一出電影院,外面冷氣襲來,凍的人瑟瑟發(fā)抖。
兩人去上廁所,賀裕率先出來,烘干手后,在廁所門前等著黎風然,等待期間,碰見了一對情侶,他認出了對方是在電影院的那兩人,正濃情蜜意的黏在一塊手牽著手。
談戀愛……都這么黏糊的嗎?
“賀裕?!崩栾L然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了。
“嗯,走吧。”賀裕說,“晚上想吃什么?在外面吃?!?
黎風然:“你有錢嗎?”
“有,拿零花錢賺了點私房錢。”賀裕說。
黎風然:“……怎么賺的?”
“你想做嗎?”
“想?!?
“賣身?!辟R裕說。
黎風然:“……?”
見黎風然受驚的睜大了眼,賀裕勾唇一笑,黎風然也意識到賀裕這是在開玩笑了。
賀裕問他:“要做嗎?”
“我……我還未成年……”黎風然猶豫道。
賀裕抬手彈了一下他額間,唇邊已經扯平,“成年也不能做?!?
“為什么你能做我不能?”
“因為你歸我管?!辟R裕把話題拉回去,“吃什么?”
黎風然:“烤肉!”
外面下過雪,地上鋪著一層薄薄的銀白色的雪,樹枝上未掉完的綠葉也被雪覆蓋,兩人吃過晚飯,在外面晃悠了一陣,吹了冷風。
黎風然在外玩起來,一興奮沒了度,拉著賀裕的手奔走著,一路回到家時,兩人身上都涼透了。
賀裕去他家把冰箱里的蛋糕拿出來了,這是他托賀母做的。
賀母聽到外面動靜,從臥室走出來,看到賀裕在門口準備再出門,“還要上去嗎?”
“嗯,還沒給他過生日?!辟R裕說,“先走了。”
門“砰”的關上,賀母有些無奈,兒子越長大,性子越冷淡了。
黎風然家里沒人。
他洗了澡,腦袋上蓋著毛巾,坐在沙發(fā)上,茶幾上擺放著一個小蛋糕,蛋糕上插著十七支蠟燭,房間里關了燈,蠟燭幽幽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
“許愿吧。”賀裕自動跳過了唱生日歌的步驟。
黎風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在蠟燭下的臉龐比平時更柔和,眼神都似裹著柔情蜜意,他對賀裕這中催促許愿仿佛敷衍的態(tài)度習以為常,閉上眼雙手合十,十幾秒后,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咔噠”。
賀裕打開了客廳的燈,去拿盤子,讓黎風然切了蛋糕,把那塊最好的,最漂亮的給了他。
蛋糕上插著一塊小熊的牌子。
這是賀裕之前定做的。
“太甜了?!崩栾L然說。
賀裕:“有嗎?”
“我去切點水果吧?!?
“太晚了,別弄了?!?
“我嘴里都這甜味兒了?!崩栾L然說。
賀裕拿過水果刀,替他削蘋果,黎風然不愛吃蘋果皮,賀裕練得了一手好刀工,不過片刻,他削好了蘋果,遞給黎風然,黎風然沒有接,湊過去就著他的手,啃了一口,腮幫子鼓動。
“你等會……還回去嗎?”他輕聲問。
“回?!辟R裕說,“怎么了?”
“我害怕……”黎風然小聲說。
至于怕什么,自然是恐怖片后遺癥了。
他雙眸清澈,不含一絲雜念的看著賀裕,里面隱隱有期盼,昳麗的臉龐在夜里帶著脆弱易碎的美感。
“我在這兒?!辟R裕說。
黎風然這才抿唇露出一個笑來,他去拿了些飲料,倒進杯子里,賀裕喝了兩口,有點不對勁,他拿過那飲料瓶子一看——果酒。
“酒?”黎風然看了一眼,“我媽放在家里的,一直沒喝,我沒仔細看?!?
他吐了吐舌頭,“難怪味道這么奇怪?!?
“別喝了。”賀裕說。
“賀裕。”黎風然語氣親昵的喊了聲。
“嗯?”
黎風然話到舌尖一轉,又盡數被吞了下去,“……你真好看。”
賀裕:“……”
黎風然手往前一撐,手中杯子傾斜,酒瞬間倒了他一身,玫紅色的顏色在白t恤上顯眼,黎風然慌亂了幾秒,“啊……”
“去洗洗?!辟R裕道。
黎風然起身,晃晃悠悠的往房間里走去,去拿衣服拿了半天,賀裕去他放門口看時,黎風然才走出來。
賀裕進了他房間,看了眼書架,想抽本書隨便看看,指尖劃過書本,他看到黎風然抽屜打開了,里面放著一本棕色封皮的本子。
幾分鐘后,黎風然回來,臉上被熱氣熏紅,看起來秀色可餐。
“這是什么?”賀裕手里拿著一本棕色外皮有些舊的本子,雖然舊,但保存得很好,除了一些磕碰和折角,保持得還很新。
“你看了嗎?”黎風然問。
賀裕:“沒——是日記嗎?”
賀裕鮮少的對一樣東西感興趣。
“是啊?!崩栾L然坐在桌邊凳子上,抱著一條腿,下巴抵在手背上,偏頭看著賀裕,“你想看嗎?”
“可以看?”賀裕問。
黎風然搖搖頭。
賀裕:“寫了什么?”
“我的性幻想對象,你沒有嗎?”
賀裕瞇了瞇眼,才喝了那么點,就……上頭了?
賀裕:“誰?”
“你看看就知道了。”黎風然說。
“能看嗎?”賀裕又問,
黎風然又搖搖頭。
賀裕:“……”
說看看就知道了,卻又不給他看。
“黎風然。”
“怎么了?”
“你有秘密瞞著我。”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黎風然說。
賀裕對黎風然說過——“你不是也有秘密瞞著我嗎”,黎風然記了很久。
“秘密,就是不能告訴別人的?!崩栾L然說。
從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天,他就有了一個,不能告知于人的秘密。
這個秘密,就是賀裕。
賀裕偏頭低笑,把本子按在桌上,掌心覆蓋在上方,狹長的眸子泄出幾分侵略性,“遲早會看的……”
“——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