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和邊軍追查你下落的人依然還在找你，而你敢在距離屯田這么近的地方藏身?！?
老者在聽到秦大人這三個字的時候，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他問：“你到底是不是廷尉府的人？”
束休道：“你應(yīng)該盼著我是廷尉府的人，如果我是，你不至于馬上就死，你會被帶回去仔細(xì)審問?！?
他此時抬頭看向老者：“我若不是廷尉府的人，你猜我為什么來找你？”
老者眼神恍惚了一下：“你是......你是徐相的人？”
束休回身看了看村子方向，他語氣依然平和的說道：“剛才那是你的兒子？秦大人老來得子不容易?！?
“按照你兒子跑的速度來推測，大概半刻之后他就能從村子里跑出來，再半刻，就能跑到你面前?！?
“我不喜歡威脅人，我更不喜歡懵懂無知的小孩子看到一身血的父親倒在他面前?！?
束休說：“所以你只有半刻時間，半刻之后他會從村子里出來?！?
他看著老者說：“你的態(tài)度決定了，我是在他沒出來之前殺你，還是在他能看到你的時候殺你?！?
“不行！”
老者立刻喊了一聲。
束休朝著自己身邊示意了一下。
老者猶豫片刻，手離開了他的腰畔，緩步走到束休身邊坐下，臉上已經(jīng)沒什么血色了。
束休問：“廷尉府和邊軍沒能馬上抓住你，為什么你不跑遠(yuǎn)些？”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后回答：“燈下黑，不管是廷尉府還是邊軍，都不覺得我敢留下，況且我之前布置的還算穩(wěn)妥，我用了些藥，燒的我的臉坑坑洼洼，就算昔日的手下見了我現(xiàn)在的模樣，也不好認(rèn)出來。”
束休道：“還是不夠合理?！?
老者又猶豫了一會兒后回答：“那件事我并非主謀，他們有心把我推出去當(dāng)替死鬼，我并不想做這替死鬼，我留在這等著合適的人找到我，我把想說的說出來，可能還不至于被砍頭。”
束休瞥了瞥嘴：“還是不合理?！?
老者眼神又恍惚了一下。
束休說：“我怎么折磨你你都不算冤枉，盜賣官糧軍械，如果我是以這個原因折磨你，你不冤枉，如果我以你毒殺了掌管所有賬目的孫大人一家這個原因，我把你折磨碎了你都不冤枉?！?
“你老來得子，你兒子看起來很漂亮，胖乎乎白凈凈，乖巧的討人喜歡?！?
束休看向老者：“孫大人的孫兒被你毒死的時候應(yīng)該也這么大，你仗著專權(quán)，硬生生污蔑是孫大人鄰居家與孫大人有積怨所以下毒殺人，不等過堂，你就吩咐人以對抗執(zhí)法打傷官差唯有把那一家人也都?xì)⒘恕！?
“孫大人的孫兒你也沒放過，死的時候比你兒子應(yīng)該還小兩歲？”
他從腰畔的鹿皮囊里摸索了一會兒，抓了一把東西遞給老者：“拿著?！?
老者下意識伸出手，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把帶血的牙！
他嚇得猛的抖了一下，那把牙齒落地。
“撿起來吧，一會兒別把你的牙和這些牙弄混了?！?
束休說：“這些牙你應(yīng)該不認(rèn)識，但這些牙的主人你應(yīng)該認(rèn)識?！?
他示意老者盡快把牙都撿起來。
“有一群人在幾年前組建了一個商行，取了一個頗文雅的名字叫聚賢閣?！?
“秦大人，如果我沒查錯的話你是聚賢閣組建時候的元老之一，這些牙的主人是周濟(jì)，他也是聚賢閣的元老之一?！?
“聚賢閣的人在白鹿關(guān)內(nèi)安插大量的暗線，將你們千方百計打探來的消息，高價賣給大寧在域外的敵人，只這一項，你們每年的收成就不下百萬兩?！?
“周濟(jì)是徐績的人，但他是因為貪財被你們收買才成為聚賢閣的元老，有他幫你們壓著消息，徐績也不知道你們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徐績知道的話，會把周濟(jì)和你們大卸八塊，他雖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允許有人給他扣上通敵賣國的帽子。”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束休側(cè)頭看向老者。
“我數(shù)到五十左右，你的兒子就會在村口出現(xiàn)，如果你再不說些我想知道的，他會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你被人按在地上打?！?
“等他到近前的時候，你嘴里都是血，你的牙齒被我一顆一顆的拔下來，然后是舌頭?！?
束休道：“我不是廷尉府的人，我也不是一個好人，在必要的時候，我連人都可以不是?！?
“聚賢閣的人追殺我的兄弟，從草原到白鹿關(guān)殺了十幾個......”
說到這，束休開始數(shù)數(shù)。
“五十，四十九，四十八......”
臉色慘白的老者不停的張望著村口。
“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
“我留在這是因為盜賣官糧個軍械的銀子就在村子后邊埋著，還有來不及運(yùn)走的東西，都在我家的地窖里存著。”
老者開始回答，語速越來越快。
“我確實是白鹿關(guān)聚賢閣組建時候的元老之一，但我和周濟(jì)一樣一開始都只是貪財，我們兩個在聚賢閣，根本說不上話?！?
“我留在這也不僅僅是要看著銀子和物資，不僅僅是因為我覺得這里被查到的可能更小，還因為他們威脅我，如果我不留在這他們就殺了寶兒?！?
束休從鹿皮囊里取出一張紙，一根炭筆。
“把你知道的聚賢閣的人都寫出來，名字，地址，知道多少寫多少，你最好寫快些。”
束休看了看村口：“他要出來了。”
老者顫抖著手開始寫，寫的飛快。
束休問他：“屯田官倉有十幾個糧兵陸續(xù)死于意外，是不是因為你們盜賣官糧的時候他們不同流合污？”
老者點頭：“是......”
束休沉默。
等老者把那張紙遞給他的時候，束休輕聲說：“很抱歉，我沒能說服我不殺你，哪怕你有個需要父親陪伴長大的孩子?！?
他說：“我最多破例殺快些?！?
噗的一聲，匕首戳進(jìn)老者的咽喉。
快進(jìn)快出。
束休將尸體扔進(jìn)水里，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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