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雅一屁股坐在黃花梨圈椅上,連珠炮似的將白天的遭遇抖落出來,語速快得像挺機關(guān)槍。
宋武聽著聽著,肥碩的手掌“啪”地拍在酸枝木桌上,震得鎏金香爐里的檀香灰撲簌簌落進茶盞,活像他此刻暴起的眉毛。
“混蛋張龍!整個唐人街也就他能干得出這事,這老小子簡直就是——”
他掃了眼上官雅繃緊的旗袍領(lǐng)口,把后半句臟話咽進喉嚨,“簡直就是過街老鼠!上官侄女,你放心,宋叔叔絕對替你做主,咱們這就去上門問罪!”
上官雅搖頭苦笑,耳墜上的珍珠跟著晃出碎光,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宋叔叔,怕是張龍不肯認賬啊!您了解這個老家伙,他的算盤打得比華爾街的猶太佬還精,豈是好說話的人?”
她沒注意到,宋武的小眼珠正黏在她豐潤的唇線上,像塊化不開的麥芽糖。
師爺輕咳一聲,扇面遮住半張臉,卻遮不住眼底的精光:“上官堂主,既然如此,那么咱們何必要講理呢?”
扇骨敲了敲桌角的《孫子兵法》,泛黃的書頁間掉下片干枯的玫瑰花瓣,那是上個月上官雅送的香包碎末。
宋武這才猛地收回目光,肥厚的耳垂?jié)q得通紅,卻仍咧開嘴露出金牙。
“對?。≡蹅儊韨€先兵后禮,打服了他再講理——我看他還敢狡辯!”
他抬手搭在上官雅肩頭,戒指上的綠寶石硌著她的領(lǐng)口,像條不懷好意的蛇。
上官雅露出驚訝之色,“我,我們白虎堂勢單力薄,怎么是青龍?zhí)玫膶κ???
“上官侄女怕什么?這不是還有你宋叔叔嘛,咱們兩家聯(lián)合......”
他故意拖長尾音,讓“勢力穩(wěn)勝”四個字裹著熱烘烘的breath撲在她耳后,“勢力穩(wěn)勝一個青龍?zhí)?.....”
上官雅渾身一僵,本能地想躲開,卻聽見師爺在旁悠悠補刀。
“堂主可知‘唇亡齒寒’之說?今日青龍?zhí)酶覄影谆⑻?,明日就能吞了玄武堂——?
扇子突然指向墻上的唐人街地圖,“唯有聯(lián)手,方能破局?!?
宋武的掌心在她綢緞般的肩線上緩緩游移,汗津津的觸感透過真絲旗袍滲進皮膚,像條令人作嘔的水蛭。
上官雅臉上瞬間浮起一層厭惡,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恍惚間摸到貼身藏著的玉佩——冰涼的羊脂玉上,“小不忍則亂大謀”八個陰刻篆字硌著心口。
她咬住后槽牙,生生將那股要掀翻桌案的沖動咽了下去。
窗外的雪片撲簌簌砸在雕花玻璃上,將宋武油光發(fā)亮的后腦勺映得忽明忽暗。
上官雅盯著那團晃動的光斑,忽然意識到自己竟一步步踏入了精心編織的羅網(wǎng)。
寒風卷著雪粒灌進領(lǐng)口,她在心底將幕后黑手罵了個狗血淋頭:“那個混蛋才是最高明的,真他媽的混蛋!”
就在宋武的手指要順著她肩頭往下滑時,上官雅猛然起身,杏眼微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恰到好處地掩住眼底的寒光。
“那侄女一切就全靠宋叔叔了!”她的聲音柔得能掐出水,卻像淬了毒的蜜糖。
宋武被她突然的動作驚得往后一仰,肥厚的耳垂?jié)q得通紅,隨即又堆起滿臉橫肉笑道。
“嗯,侄女,你先回去調(diào)動人馬,咱們今夜子時在青龍?zhí)脜R合!”
他拍著胸脯,金表鏈在燈光下晃出刺目的光,“你進攻后面,前門這塊硬骨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