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里,裴今酌是有名的跛腳丞相、笑面虎,甚至有人暗傳,說殘者多陰郁,正是因為裴丞相身有殘疾,所以為人才更陰險詭譎。難道裴今酌是后面才跛腳但……蘇明妝清楚記得,裴今酌入仕之前便引發(fā)了一場朝堂大討論!有官員認(rèn)為,其有違朝廷命官選拔標(biāo)準(zhǔn),其形象無法代表朝廷形象。但又有官員贊揚(yáng)裴今酌身殘志堅,定更會同情百姓,為君分憂,成為國之棟梁。兩方吵得不可開交,后來還是皇上力排眾議,破例讓跛腳的裴今酌入朝為官。蘇明妝緊緊咬著唇,努力在記憶里翻找——難道這個時間段,裴今酌還未瘸那是什么時候瘸的該死!她完全想不出來!因為夢中的她,起初在國公府作天作地,想盡辦法找茬與裴今宴吵架,跑去拿裴老夫人出氣。后來認(rèn)識了錦王,為了報復(fù)裴今宴、給他戴綠帽子,便和錦王糾纏在了一起……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如瘋狗一般,卻從來沒靜靜看一本書、聽一個曲子,了解一下時下發(fā)生之事。左心口驟然絞痛!蘇明妝捂著自己心口,"不行……不能再想,那個夢不能回憶,我要……向前看……"她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抖著手端起茶碗,將茶一飲而盡,有了一些氣力后,推開窗子抬聲道,"外面……有人嗎來人……"院子里,王嬤嬤正小聲追問雅琴,小姐發(fā)生了什么。聽見小姐聲音,顧不上問,急忙快步跑了進(jìn)來。雅琴和云舒兩人也焦急地跟了進(jìn)來。"小姐,您怎么了"王嬤嬤見自家小姐面色蒼白、嘴唇青紫,明艷的面龐滿是冷汗,焦急問道。蘇明妝搖了搖頭,"沒事,給我……倒一杯熱水,還有,我們來聊天,聊什么都行……快和我聊天……"雅琴去倒水,王嬤嬤立刻問道,"小姐,望江樓進(jìn)展得怎么樣了""如果預(yù)料沒錯,再有十日,便能開業(yè)。"蘇明妝心中感嘆王嬤嬤反應(yīng)敏捷,有新話題的引導(dǎo),她也能快速把自己從噩夢的漩渦中抽離出來,"對了,那個冷月匕首呢給我拿來。""是。"云舒跑去拿匕首。這一時間,雅琴也把熱水端來,她事先試過水溫,溫?zé)釀倓偤谩LK明妝接了熱水,喝了下去,之后又把玩了一會匕首,這才把噩夢記憶狠狠甩開。卻不知是這上過戰(zhàn)場的匕首攜帶煞氣、能驅(qū)除邪祟,還是因為她太喜歡這匕首,握著檀木刀鞘后,她就如同卷在狂風(fēng)暴雨里的小舟,??康搅舜a頭,心逐漸平靜下來。她一邊撫摸刀鞘,一邊想著:以后就隨身帶著這個匕首吧,當(dāng)驅(qū)邪也好。王嬤嬤見小姐臉色終于好轉(zhuǎn),輕聲問,"小姐,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能和奴婢說說嗎"之后對雅琴云舒道,"你們兩個,先出去。"蘇明妝搖頭,"不用她們出去,我也說不出什么。"王嬤嬤嘆了口氣,"……好吧,小姐若想找人說說,定要召奴婢來,何時召都行。"……翌日。蘇明妝用過早膳,先在桌前坐了一會,手里拿著裴老夫人注釋的一本《大學(xué)》。但好半天,卻未看進(jìn)一個字,心思,都在裴今酌身上?,F(xiàn)在她已接受,裴今酌還未跛腳的事實,那么問題來了——裴今酌是何時瘸的因何而瘸瘸腿前后可有什么性情變化會不會像盛傳的"殘者多陰郁",他現(xiàn)在是否陰郁他后期為何與父親作對、斗蘇家如果他沒瘸,會不會改變這個命運(yùn)會不會不與父親作對她知曉自己有杞人憂天之嫌,但事關(guān)重大,她不能抱有僥幸心理!甚至有個念頭——能不能利用她的夢,來改變裴今酌的命運(yùn)軌跡防患于未然!她將書放了下,掏出一張紙,強(qiáng)忍著回憶噩夢的不適,開始羅列時間線。當(dāng)寫到母親死,便再寫不下去了。她慌張地扔掉筆,任由墨跡掉落桌上,然后抓起冷月匕首,一邊摩挲檀木質(zhì)感,一邊把匕首貼在心口。好在,這方法有效果,她很快平靜下來,之后開始分析時間線,得出了結(jié)論——現(xiàn)在,距離裴今酌入仕引發(fā)官員爭論,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而這一年發(fā)生了什么會不會是……等等,她好像又捕捉到了一絲記憶!那記憶很淺,不仔細(xì)回憶,回憶不到。但若仔細(xì),又容易被卷入噩夢旋渦。蘇明妝顧不上那么多,她把另一枚祖皇帝的扳指找到,戴著扳指、握著匕首,才敢繼續(xù)挖掘記憶——那是關(guān)于裴今酌入仕時,官員們展開的辯論。除了裴今酌跛腳,還有一處爭論是——裴今酌身上并未有功績!一般入朝當(dāng)官,要么考過科舉,有功名在身;要么打過勝仗,有功勞在身。兩者都沒有,只靠家族蔭庇的,也只能做個閑差、或者很難晉升,問題是當(dāng)時裴今酌要入職的職位,可不是閑差。然后便有一個官員諫,大概內(nèi)容是:裴今酌是裴家后人,并非無德無才之人,之前武科舉的成績服,才讓裴今酌入仕為官。蘇明妝起身,對窗外喊道,"王嬤嬤。""小姐,奴婢在。"王嬤嬤聽見小姐呼喚,立刻上前。但王嬤嬤的話音剛落,就見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之后門口出現(xiàn)一道熟悉的身影,"蘇明妝在嗎"不是別人,正是裴二夫人。蘇明妝一愣,"嬸母請稍等。"她拿起剛剛寫字的紙,快速揉碎,然后把茶水澆了上去。那本就綿柔的紙張,瞬間變成漿糊狀,別說上面字跡,便曬干了也很難拼湊成型。做完一切后,蘇明妝出了房屋,"晚輩見過嬸母,嬸母這么早來,所為何事"霍薇白了一眼,又哼了一聲,"某人不是讓我教她武功嗎怎么,不學(xué)了""學(xué),當(dāng)然學(xué)!"蘇明妝恭敬道。無論裴二夫人對她態(tài)度怎樣,她都不介意,因為知道裴二夫人是個外犟內(nèi)熱的人,她讓別人教武功,別人未必會用心教,但裴二夫人一定會用心。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些信息,只能從裴二夫人這里套!。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