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尤慶得的居然是梅中惡毒!眾人齊聲"啊"的一聲驚呼,站在尤慶身側(cè)的人立馬退后,直退到三尺開外,看向尤慶的目光中充滿了嫌棄和憎惡。
在場的諸人,幾乎人人都知道,這花柳之病乃是不治之癥,而且極易傳染,這尤慶身染惡疾,居然還混在眾人之中,其用心之險惡,當(dāng)真是可誅可殺!
尤慶慘白著臉,渾身發(fā)抖,心中只是想逃得遠遠的,偏偏兩條腿像生了根般,一步也移不動。
若水深深吸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你第一次病發(fā)之后,不敢前去尋醫(yī)問診,于是你胡亂用藥,
生生將這毒性壓了下去,你以為已經(jīng)痊愈,殊不知這毒并未清除,只是暫時被壓制,直到你第二次病發(fā),你又用藥壓了下去,這毒性在你體內(nèi)越積越多,直至今日,那藥性終于壓不住毒性,這毒便以十倍百倍的在你體內(nèi)迸發(fā)出來,尤公子,你可敢挽起衣袖,讓大家看看你的手臂"
眾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尤慶的手臂,卻見尤慶雙臂打顫,卻死死的抓住衣袖,將胳膊護得緊緊的,不露半點皮膚。
"諸位不必看了,尤公子定然是不敢讓大家看的,因為就連尤公子自己,恐怕也是萬萬不敢瞧的吧,那一個個如梅子般大小的毒瘡,想來已經(jīng)遍布尤公子的全身上下了,又豈會只是手臂一處"
眾人又是齊聲驚呼,連退數(shù)步,離得尤慶越發(fā)遠遠的,生恐被他身上的毒瘡染上。
尤慶孤零零的立在好大一片空地上,身子抖得像篩糠般,忽然撲地跪倒,痛哭流涕道:"求仙子救命!千萬救我一命!"邊哭邊磕下頭去,只磕得青磚地上血跡斑斑,也不停止。
"行了,你站起來。"若水秀眉一蹙,不悅道。
"是,請仙子大發(fā)慈悲,救我一救!"尤慶想起若水說下跪者不救一說,馬上爬起身來,伸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衣袖拂動之際,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他左手的手腕處,果然有一塊梅子般大小的毒瘡,瘡口顏色漆黑,極是駭人。
"這幾年來,你沉溺于煙花柳巷之地,故而染上了這等惡疾,可是你絲毫不知悔改,一犯再犯,還將家中的田產(chǎn)一再變賣,將大把大把的銀子丟在那朝三暮四的女子身上,至始今日,你惡疾難除,家中僅余兩畝薄田度日,你夜夜迷醉于那歡場女子的懷中作樂,可曾想到半分家中那個為你縫衣煮飯,陪你含辛茹苦度日的賢良妻子"
若水厲聲喝問,義正辭,毫不留情,她最是痛恨這等負心薄幸的男人,明明家有賢妻,偏偏只愛野花香!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為若水的這番話叫起好來。
"神醫(yī)仙子說得好!這等薄幸之人,能救也不救!"
"就是就是,神醫(yī)仙子,這樣的惡人,由得他自生自滅!"
尤慶被若水這一番話教訓(xùn)得又羞又愧,低垂著腦袋抬不起頭來,心中只是懷疑,這蒙面的少女怎么對自己家的事了若指掌莫不是家中的黃臉婆……
連小七和小桃看向若水的目光,都充滿了疑惑,他們自然知道若水和這尤慶八桿子也打不到一起,卻怎么會對他家的事這般清楚難不成當(dāng)真是仙子臨凡,才這般料事如神
殊不如若水只是猜測而己,她見那尤今身量頗高,顯是年少之時家境不錯,而現(xiàn)在衣衫襤褸,可見他說的家中僅余兩畝薄田度日并非謊,家境在數(shù)年間起落如此之大,可見是他風(fēng)流成性,敗家之極,又見他衣衫上打的補丁針腳綿密,極是用心,顯然是家中有一位陪他一起吃苦,毫不抱怨的賢良妻子……
"尤慶,時至今日,我也不妨對你實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毒入膏肓,無藥可救,只是我有一良方,可延你三月之命,只是你卻需要用家里的兩畝薄田來換,你可愿意"若水目光從他身上掃過,輕描淡寫的道。
"我……我……"尤慶先前聽得若水說自己無藥可救,登時臉若死灰,他心中對若水的話信了個十足十,哪里還敢有半分懷疑,這時忽聽得自己還可以多活三個月,便如溺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眼中又閃動著希望的光彩。
尤慶當(dāng)時便想一口答允,可一想到家中僅余兩畝薄田,若是給了若水,自家的娘子豈不是要一無所有自家娘子雖然容貌不佳,但端莊賢淑,待自己更是溫柔體貼,他怎能如此絕情于是思前想后,猶豫不定。
若水也不出相催,只是定定的看著他,嘴角邊噙著一抹冷笑,隱在面紗之后,眾人皆瞧不見。
尤慶猶豫良久,終覺還是自家的性命更要緊些,他張開口,剛要出聲,猛地里從人群中沖出一人,直奔若水身前,小七搶上一步,將人攔下。
眾人定睛看去,卻見是一名二十余歲的婦人,面黃肌瘦,臉有菜色,她從懷中掏出一張陳舊的紙來,雙手遞給小七,哽咽道:"我乃尤陳氏,是尤慶之妻,此乃家中田契,奉與神醫(yī)仙子,懇請仙子大發(fā)慈悲,賜我夫君良藥,再延他三月之命。"
尤慶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嘴唇一陣哆嗦,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若水大奇,從小七手中接過田契,打開看了一眼,抬頭看向尤陳氏,問道:"這位姐姐,你可知道,我這藥只能續(xù)他三月之命,而你將田契給了我,三個月后,你將一無所有,而尤慶也會性命不保。"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