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米婆幫我將濕手機,往米里面插了插,撥了點米在上面:“等下我放石灰桶里,可能干得快一些。”
“好,謝謝啦?!笔腋稍?,吸水氣。
我當沒聽到秦米婆前面那句話,拿浴巾擦著臉:“要不然里面好多你和阿寶的照片都拿不出來了呢。”
“劉東那樣一具被吞噬的邪棺,在被你感應(yīng)看到的時候,他也知道到我這里來?!鼻孛灼排踔咨?,轉(zhuǎn)眼看著我輕笑道:“你說你看到我的時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擦著脖子,沉眼看著秦米婆:“我們現(xiàn)在這樣面對面,你看不到我,你就不是肺結(jié)核,是眼瞎了?!?
我將浴巾一裹:“先去洗個澡。”
“你不是一直想找出八具邪棺,然后出去找你爸媽的嗎?我就在你面前,現(xiàn)在不想了嗎?”秦米婆捧著米升。
看著我干癟的左胳膊道:“你任由邪棺的怨氣嘶咬著你,忍著痛,一直堅持著不肯結(jié)束那個術(shù)法,就是想那樣子蒙蔽蛇君。不讓他知道,我就是……”
“你真的好啰嗦?!蔽覍⒃〗砉o,將左手朝她遞了遞,嘆了口氣:“幫我熬點艾葉水吧,痛死了。一夜沒睡,你還這么多話,明天可讓你一個人帶阿寶的!”
隔墻有耳,不說。
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收不回去了。
就像小孩的氣球,只要被戳破,就再也吹不起來了。
就算是幻想,也是一樣的。
很多美好的東西,都跟彩色的泡泡一樣,需要好好維護。
秦米婆看著我,呵呵的低笑,捧著米升:“行!行!我啊,天生的勞碌命,給你熬艾葉水!”
我看著秦米婆佝僂著身子將米升放下,又進廚房燒水,心中突然有點抽痛。
所以當初出事,我奶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帶著我來她……
那個時候,奶奶就知道了,總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
李倩的爸爸,只不過是我爸留下來的一個引子。
劉東感覺出事,也是第一個來找秦米婆。
他那具邪棺被吞噬了,可依舊出于本能的感覺秦米婆這個同類這里比較安全。
我裹著浴巾上樓拿換洗的衣服,等回廚房的時候,秦米婆正燒著柴火給我熬艾葉水。
艾葉要多煮幾滾,我渾身都濕透了,就坐在旁邊先烘著。
秦米婆從灶膛的火里巴拉了幾個烤芋頭出來:“阿寶的吃食,你吃了可別告訴他,免得他哭鼻子?!?
烤芋頭外酥里粉,又香又嫩,阿寶最喜歡的。
我折騰了一晚,確實也餓了,伸手將芋頭上的焦灰拍了拍,雙手左右換著掂涼。
“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我就死了。”秦米婆用火鉗幫我將芋頭上的焦灰拍掉:“我姑姑去你家送黑蛇佩,蛇棺因為她敢的背叛而震怒,放出了一個蛇團將她吞噬?!?
“當時我不該跟過去的,我看著姑姑被那個蛇團吞沒,一開始我很害怕,比看到浮千時那種恐怖感更強。我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點點被吞噬了進去……”秦米婆盯著灶膛里的火。
沉聲道:“等她完全蛇團吞進去之后,我這才反映過來,去救她。”
秦米婆渾濁的眼里映著火光,似乎有什么在跳到:“蛇棺里出來的蛇,咬人很痛……”
“其實蛇棺想讓姑姑死,是很容易的事情,它就是想讓姑姑活活痛死?!鼻孛灼耪Z氣很平靜,平靜到幫我拿了個烤芋頭拍掉灰。
遞給我道:“我死的時候,見到姑姑全身沒一塊好皮,通體鮮紅,五官因為極度的疼痛都扭曲了。那種恐怖的死相,超過了所有……”
“你爸趕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死了?!鼻孛灼艑⒂箢^放我手里,輕笑道:“所以我是第一具邪棺,也是回龍村,用那具升龍棺所制的?!?
“真有具升龍棺?。俊蔽乙е鵂C嘴的芋頭,含糊不清的道:“就是葬龍家女的那具?”
“嗯?!鼻孛灼乓娢页缘孟?,也拿了一個芋頭咬了一口。
跟我一塊吃著:“回龍村葬龍家女獻祭用的那具棺材,可以升龍的并不是蛇棺,而是龍家村的人?!?
我點著頭,沉眼看著秦米婆,上下打量著她。
從我見到她開始,她就一直是很正常的一個人,重病,被蛇咬會中毒昏厥,會被人指著罵……
但沒有人和墨修所說的,別人對她們不好,直接就殺人。
“你想問我怨恨什么,邪的是什么?”秦米婆咬著小芋頭,朝我呵呵的笑:“我怨是我自己?!?
“問米秦家世代守護蛇棺,可到頭來,蛇棺是什么,我們都不知道?!鼻孛灼虐抢钐爬锏幕?。
冷聲道:“我怨恨我自己,明明可以先一步救我姑姑的,可因為恐懼,錯過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