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玄對她一直沒有掩飾過態(tài)度的多年之后,聶晴終于明白了這樣一個事實,羅玄想殺了她??蔀槭裁茨厮龥]有干過什么事兒啊她不是羅玄的恩人嗎她甚至幫著羅玄對付過了聶秋染,羅玄怎么會想要殺她
聶晴有些不敢置信,可是事實卻由不得她不信,她不想死,但目前看來聶秋染好像根本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聶晴一想到這兒,終于忍耐不住,臉色一下子變得青白,這時她低頭看到了孫氏的人頭,那人頭上的血塊斑斑與那異樣的臉色,好像是在顯示著自己即將也變成這般尸首分離般,不,不應該是這樣的,聶晴險些發(fā)了瘋,她這會兒應該要逃,她是應該要逃的。她想到這兒,站起身來,發(fā)了瘋一般朝外頭跑了出去。
"主子……"陰流恭敬的轉(zhuǎn)頭看了羅玄一眼,卻見他微瞇著眼睛,伸手摩挲著下巴,笑得意味深長:"隨她去吧,有時暫時的活著,可并一定就是好處。"不過那也只是他暫時給聶晴一些,讓她活著而已。
下午時分潘世權便聽說了聶家被收回去的事兒,而中午時聶晴便像是發(fā)了瘋一般的跑到了他家中來,也不知這女人受了什么刺激,一進門兒便躲到了屋子里,晚飯時他喚聶晴出來吃飯那女人也沒出來。潘世權緊皺著眉頭,晚上歇燈時不放心還想要去看看聶晴,賀氏見到他這副心思憂重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夫君,您怎么這會兒還要去聶夫人房中,要知道這對她可是不利的……"這兩人當她是死的一般,背地里已經(jīng)搞在一塊兒不知道多久了,賀氏知道這件事情時險些氣得發(fā)了瘋。
可她沒有聶晴的好娘家,對于這件事兒便是恨得咬牙切齒,也只得強行忍耐下來。她的父親不過是個舉人而已,就是當初潘世權謀了九品官兒時她已經(jīng)在潘家日子不好過了,如今更別提潘世權成了七品官兒,她更是在夫家說不上話,因此就知道知道潘世權跟聶晴不清不楚的,賀氏也只有忍耐。
但以前這兩個人好歹還要些臉面,知道茍且之事要在背地里進行,可最近這兩人是越來越不要臉了,聶晴那老賤人竟然青天白日的便往自己家里鉆,賀氏心中既怕又恨,她深怕聶晴這樣不顧臉面是要擠走了自己好占了自己的位置,不過她又怕被潘世權喝斥,因此臉色扭曲得厲害了,卻仍是咬牙擠出一絲笑容來。
"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賀氏當初還年輕時潘世權便敢在外頭鬼混,如今更別提她年老色衰,娘家又不得勢,自然更是不會給她留臉面。再加上今日聶晴情況有些不對勁兒,潘世權也想去問問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若是聶家當真垮了,而聶晴接收不到什么便宜的話,那他……
不過好在聶晴還有一個當長平候的靠山,他這會兒不止是不能和這個女人翻臉,還得好好哄著她,哪兒來的閑功夫理這黃臉婆!
一番喝斥之后,潘世權自然出去了,氣得賀氏鼻子都險些歪了,等潘世權走后自然在屋中罵了這對奸夫婦不得好死了。
聶晴今日是真被嚇著了,下意識的便朝潘世權這邊跑過來,她跟潘世權之間不管是不是相互利用的關系,可兩人到底是戀奸情熱了多年,再加上她今日從羅玄府中跑出來時一樣東西也沒帶,身無分文的,在京中她無處可去,自然只有來投靠潘世權了。她現(xiàn)在可不敢再回去找羅玄,畢竟羅玄那人一向都是說得出就做得到,殺人對他來說不比眨眼難多少,聶晴不敢回去,深怕自己這一回去便如同羊入虎口,落得像孫氏一般的結局。
她心中雖然害怕,可潘世權在問她今日情況時,聶晴一下子便警醒了過來。沒人比她這個與潘世權狼狽為奸的人更了解他,兩人暗地里幽會多年,聶晴又與潘世權在某一些方面臭味兒相投,她知道這個男人無情無義,甚至比起潘世權的妻子賀氏對于潘世權還要了解一些。
越是了解,聶晴便越是不敢大意說出真相。她知道,不管現(xiàn)在潘世權對她有多么溫柔體貼,可若是知曉她現(xiàn)在的情況,知道羅玄欲殺她,說不定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會親自綁了她到羅玄家中,以求得富貴!
自己怎么會找來找去竟然找了這么一個畜牲聶晴欲哭無淚,她以往只覺得潘世權這樣的壞男人才可靠,但在這樣的時刻,她卻越發(fā)怨恨自己當初有眼無珠,看中了潘世權這么一個人。
聶晴自然不會與潘世權說實話,只說自己今日沒見到羅玄,要在潘家里暫住下來。她看得出來,潘世權對她的話并不是全然相信了的,可好在潘世權這些年來看得很清楚羅玄對聶晴是怎么樣一個聽話法,再加上聶晴有時為了自己的自尊心沒少在潘世權面前說大話,潘世權也當然信以為真,只當聶晴是真沒看到羅玄,在這個好的討好羅玄的時候,潘世權當然不會放過,因此很是痛快的便答應將聶晴收留了下來。
不過第二日,潘世權便因差事兒上出了大錯,沖撞了貴人,而職位被擼了去,讓他待罪在家等候發(fā)落。潘世權急得上火,讓聶晴幫忙去找說和時,聶晴開始三推四推,潘世權不傻,他甚至可以說是極其精明的,否則也不會從當初一個小小的九品官兒混到如今的地步,現(xiàn)在聶晴的表現(xiàn)明明是有鬼的,估計是這賤人不知怎么的得罪了羅玄,不敢出去,所以躲在自己家中,連累了自己。
一想到這些,潘世權險些急得上火,暗地里觀察了兩天,又怕自己是猜錯了,因此表面不敢露出不滿之色,只是催聶晴去找羅玄時越發(fā)急促了些。
事情到底包不住火,聶晴得罪了羅玄,羅玄已經(jīng)親口放話說從此這婦人與自己無關之事兒,已經(jīng)在京中貴族圈兒里漸漸傳揚開來,潘世權又不是聾子,更何況這些話就是有心人要讓他聽到的,他自然是知道了。
如聶晴所想的一般,他本來就是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自然將聶晴趕了出去。
聶晴當初算計一場,可沒料到如今落了個被枕邊人,甚至是被奪去了自己女兒身的潘世權趕出門流落街頭,心里的滋味兒自然可想而知。如今已經(jīng)正值深秋,聶晴被趕出來時身無分文,身上甚至只穿了一件單衣,比當初自己從羅玄家中跑出來時還要慘。
她一面搓著胳膊,一面詛咒著不得好死的潘世權,在這大街上游蕩,凍得渾身直哆嗦。
白天還好,人多溫度也沒那么冷,直到晚上時,聶晴便有些受不了了,她鼻涕已經(jīng)凍得流了出來,開始時聶晴還會伸出袖子擦兩下,這些年的生活讓她養(yǎng)成了愛潔的好習慣,可是等到兩只袖子也冰冷了之后,聶晴便不敢再去擦鼻涕了,反正擦也永遠都擦不完,而且北方的夜里凍得能讓人呵氣成冰,她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的袖子冰得已經(jīng)有些硬了起來,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讓她的手腕都好像凍得沒有了知覺了一般。
聶晴在心里又開始狠狠詛咒起潘世權來,這些年她幫著潘世權不知得了多少好處,享了多少的福,自己的第一次甚至也是給了他的,當初就算成婚也是與他背地里有往來,人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她沒想到潘世權竟然這么狠,在知道她跟羅玄已經(jīng)不再是恩人的關系時,竟然頭一回便不問緣由的將她趕了出來,甚至不管她在這樣的冰天雪地里會不會凍出事兒來。
從出生時候起,聶晴雖然在孫氏手下討生活吃過了不少的苦頭,可是她從來沒有過像這樣一天,有家當不得,天冷沒衣穿,肚餓卻沒飯吃的情景。孫氏便是再不喜歡她,可也最多打罵她幾句而已,當初時候的聶晴便一直覺得那就已經(jīng)是天底下最大的痛苦與折磨,可如今真正嘗到了一整天跟游魂似的在街上亂竄,居無定所的感受之后,聶晴才知道這世上的苦難并不止是被打罵和做事,以及被父母不喜歡而已。
在饑寒交迫之下,哪里還會有人去顧忌得到那廉價的東西。她這會兒甚至想不出自己一向恨的孫氏是個什么模樣,她只知道她現(xiàn)在又冷又餓,就快要死了。
可她不想死,她不甘心死,她還沒過夠呢,聶秋染剛死了,他的一切本應該是自己的,自己還沒有享受,怎么能去死呢上天怎么對她如此的殘忍。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rs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