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確實要對各地除了安西、北庭和豐州以外的荒廢莊園課以重稅,當然前提是合法購置的莊園,如果是強占的莊園或者朱泚手下的莊園,會直接沒收,沒有什么可說的,之所以課重稅也并非針對農(nóng)田,而是針對閑荒土地,占了一萬畝良田卻不耕種,那么就得多交稅賦,五倍或者十倍吧!”
獨孤長秋嚇一跳,“那肯定沒有誰會閑置土地了?!?
“那可不一定,以后很多年輕人都去城內(nèi)做工,多賺一點錢,留在土地上的農(nóng)民也會有自己的土地,如果要租地,寧可去租官府的免稅賦土地,恐怕就沒有人再愿意當?shù)钁羰軇兿髁?,招不到人種地,難道莊園主自己去種地嗎?土地荒了就要交重稅,最后會怎么樣?”
獨孤長秋嘆口氣?!白詈缶椭荒苜u掉莊園了,可誰能接手那么多土地?”
“最后肯定是官府接手,把莊園變成官田?!?
獨孤長秋默然無語,獨孤家族在長安、巴蜀和江南各有一座莊園,兩萬多畝良田,看樣子要盡早出手了。
“獨孤家族之前的矛盾還在嗎?”郭宋關(guān)切地問道。
獨孤家族內(nèi)部的矛盾主要是獨孤立秋三弟獨孤大石和四弟獨孤原秋之間的矛盾,他們之間并不是個人矛盾,而是家族路線矛盾,獨孤大石是出名的保守派,主張恢復(fù)李氏大唐,主張團結(jié)關(guān)隴世家,所以他對郭宋的朝廷比較抵制,對郭宋也態(tài)度較冷,從不往來。
但獨孤原秋在這個問題卻毫不含糊,他堅決要求走兄長獨孤立秋的路線,反對思想保守的獨孤大石成為家主,要求由嫡長子獨孤明仁繼承父親的家主之位。
所以獨孤原秋和獨孤大石的關(guān)系極為惡劣,見面就要爭吵,而獨孤長秋雖然支持四弟獨孤原秋,也不喜歡思想保守的老三獨孤大石,但他從家族團結(jié)考慮,不希望家族分裂,所以他極力居中調(diào)解。
最后雖然是由晉王郭宋拍板,由獨孤大石先任五年家主之位,然后讓給獨孤明仁,解決了家主之爭,但這樣也沒有能緩和獨孤原秋和獨孤大石之間的矛盾。
獨孤長秋臉上露出苦惱之色,搖搖頭道:“他們矛盾很深,老四根本就不睬家主的命令,老三對他十分惱火,我現(xiàn)在最擔心新年的祭祖該怎么辦?大石想搞大祭,趁祭祖的機會確立自己的權(quán)威,但老四肯定會堅決抵制,殿下,我很擔心他們二人會為此徹底翻臉,家族走向分裂?!?
說完獨孤長秋無奈地長嘆一聲,他真的擔憂到了極點。
郭宋沉吟一下問道:“獨孤其他房支持誰?”
“雙方支持者都差不多,我一直在殫精竭慮,怎么才能避免族祭爆發(fā)矛盾?”
“那有沒有辦法呢?”郭宋問道。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大祭改成小祭,也就是各房祭各房的,一般是每五年一次大祭,今年是第三年,按理應(yīng)該沒有大祭,但按照族規(guī),家主新任,如果新家主有要求的話,家族可以舉行一次大祭。”
郭宋負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他并不想干涉獨孤家族的內(nèi)部事務(wù),但他也不想看見獨孤家族的分裂,尤其距離他再上一步已經(jīng)沒有幾年了,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他更需要獨孤家族的穩(wěn)定,以及對自己的忠誠。
獨孤大石只是一個過渡,郭宋也知道獨孤大石的保守,是非常頑固的擁唐派,獨孤大石自己保守沒有關(guān)系,但他不能影響到獨孤家族,決不能讓僅僅只是過渡家主的獨孤大石成為自己的絆腳石。
想到這,郭宋回頭問道:“需要我的幫助嗎?”
獨孤長秋點點頭,“獨孤家族一共有五房,長安是嫡房,還有岐州房在雍縣,渭州房在襄武縣,另外還有并州房在太原府清源縣,以及潞州房在上黨縣,岐州房和渭州房是支持老四原秋,但并州房和潞州房偏向于老三大石。
其實潞州房是跟著并州房的,并州房是什么態(tài)度,潞州房就是什么態(tài)度,所以只要并州房不來參加大祭,那么潞州房也不會來,一旦四個庶房都不來參加大祭,今年的大祭就搞不成了,只有再等兩年后才能舉行大祭?!?
郭宋明白了獨孤長秋的意思,關(guān)鍵就是并州房,只要并州房的族長不肯來參加大祭,那么今年獨孤家族的大祭就泡湯了。
說起來郭宋也有點惱火,大家坐在一起協(xié)商的時候,自己為了獨孤家族不分裂,同意讓獨孤大石為家主,但也清清楚楚講好獨孤大石只是過渡五年,而且大家都表態(tài)同意自己的安排。
那么過渡就應(yīng)該有過渡的覺悟,低調(diào)、隱忍、安靜,無為而治,這才叫過渡,但獨孤大石顯然不領(lǐng)情,也并不打算過渡,剛剛坐上家主之位,就要建立自己的權(quán)威,就要徹底控制家族,壓根就沒有五年后讓位的意思,對于獨孤大石的出爾反爾,郭宋絕不能容忍,必須要狠狠教訓獨孤大石一番。
“秋翁,給我詳細說一說并州房的族長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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