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州依舊保持著冷漠的表情,看著溫如卿。
溫如卿說道:"太玄劍,還給你了。"
"這一身修為,還給你!"
大量的元氣涌入古陣中,回歸天地間。
溫如卿的丹田氣海迅速干癟了起來。
陸州沒有阻擋。
而是在一旁平靜地看著。
在這長久的歲月長河之中,他目睹過太多太多的生死悲歡。很多情緒早已淹沒在無數(shù)跌宕起伏的人生里,變得像是石頭一樣堅硬,像寒鐵一樣冰冷。
如果說還有什么能讓他的情緒起一絲波瀾,那就是他始終記得自己的來處,以及那些第一眼看到并親手教導(dǎo)長大的混賬徒弟們。
呼——
狂風(fēng)不斷地在空中肆虐。
元氣風(fēng)暴子圍繞圣殿,吸引了圣域中的修行者觀看。
不明真相的修行者們,并不知道圣殿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依然不敢靠近半步。
上百名圣殿士,迅速趕來。
將圣殿團團圍住。
他們一個個托起星盤,照耀天際。
有青色,有金色,有紅色……
圍成了巨大的圓圈,就像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的花環(huán),異常絢爛奪目。
元氣風(fēng)暴使得那些圣殿士不敢靠近,只能在外圍,疑惑不解地看著圣殿,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快去稟報關(guān)至尊!"
"是!"
一道流星劃破長空,飛向遠空。
剩下的圣殿士不敢大意,等待著元氣風(fēng)暴的結(jié)束。
風(fēng)暴漸漸止息。
視線漸漸清晰了起來,上百名圣殿士目光垂落,看到了負手而立,眼神冷漠的陸州,以及滿身是血,丹田氣海干癟的溫如卿。
眾人大驚失色。
"何人如此大膽,敢在圣殿鬧事"
他們嘴上逞強,可心里十分清楚,能在大帝的圣殿門前,重創(chuàng)溫至尊的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圣殿士保持著高度警惕,卻無一人敢靠近。
他們將手中的星盤,悉數(shù)對準了那名陌生人。
陸州始終看著溫如卿……沒有理會這些圣殿士,只是沉聲警告:"這里不關(guān)你們的事,老夫今日不想大開殺戒,在老夫沒有動怒之前,滾。"
上百名圣殿士凌空后退了十多米,感受到了陸州身上的危險氣息。
圣殿士也只能后退,要說離開,那是明顯瀆職。
"這里是圣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有人朗聲質(zhì)問。
溫如卿這時抬起了手掌……那手上沾滿了鮮血,似乎是示意圣殿士不要說話。
"溫至尊!"
溫如卿緩緩坐立起身……修為歸于天地之后,所剩下的少許修為難以支撐嚴重的傷勢,使之看起來極其孱弱,好不容易坐了起來,又差點倒下去。
他艱難地發(fā)出聲音:"不關(guān)你們的事……都,都給我滾!"
"溫至尊,這是為何"圣殿士們不理解。
"本至尊再說一遍,滾!"
圣殿士們十分不理解。
但不敢忤逆溫至尊的命令,只得同時躬身:"是!"
上百名圣殿士離開了圣殿,在很遠的地方,停住,然后觀望。
……
溫如卿轉(zhuǎn)過頭,迎上陸州的目光,似乎得到了某種解脫,繼續(xù)道:"還有一樣?xùn)|西,還給您……"
他從懷中取出一顆圓形的七彩狀的明珠,托在掌心上,道:"光輪珠……"
當陸州看到那顆七彩明珠的時候,光輪珠的信息似乎主動從腦海里蹦了出來。
溫如卿語氣平靜地道:"當年……您賜我光輪珠……希望我早日成至尊,凝聚光輪……可惜,可惜學(xué)生愚鈍,無論我怎么使用,都無法利用光輪珠,凝聚第九道光輪……"
咳咳。
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那光輪珠卻依然明亮。
"還給您!"
他隨手一揮。
光輪珠懸浮了起來。
飛到了陸州的身前方。
陸州看向那顆光輪珠,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你還得起嗎"
溫如卿的表情變得更加凄然。
他呵呵笑出聲來,眼淚溢出眼角,說道:"還不起……永遠都還不起。"
語調(diào)漸漸提高。
俗話說,生而不養(yǎng),斷指可還,未生而養(yǎng),百世難還……魔神之于溫如卿,是老師亦如"父",傳其修為,養(yǎng)其成長。
拿什么還
就在這時,溫如卿雙腳猛踏地板。
同時吐出鮮血,縱入空中,道:"拿命還你!"
雙掌一疊,丹田氣海僅剩下的三分之一元氣瘋狂流入空中。
星元古陣重新亮了起來。
漫天的符印從空中不斷搜刮力量,從溫如卿的身上汲取著力量。
嗡——
法身出現(xiàn)!
那青色法身,直達天際。
八道光輪從上到下。
以溫如卿現(xiàn)在的能力,想要駕馭至尊級法身,實在太過艱難。
在法身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的五官扭曲了起來,七竅出血!
遠處觀望的圣殿士們,皆震驚地看著圣殿的方向,就是不敢靠近。
圣域中無數(shù)的修行者騰空而起,不再死守著圣域的規(guī)矩,想要一探究竟,掠入空中觀看那座法身。
"溫如卿的法身!"
"圣殿四大至尊之一的溫如卿。這是怎么了"
太遠了,只能看到那法身,而無法看到具體的情況。
沒有其他法身與之戰(zhàn)斗,只是站立天地間。
溫如卿嘶吼一聲。
一道光輪急劇縮小,朝著陸州身前方的光輪珠匯聚而去。
從何處得來,便歸于何處!
當?shù)谝坏拦廨喯У臅r候,那法身縮小了三千丈!
一光輪三千丈!
接著第二道光輪,第三道光輪,第四道光輪……迅速縮小,全部朝著那光輪珠匯聚而去。
法身的高度持續(xù)不斷地降低。
第七道光輪,第八道光輪全部消失的那一刻……法身的蓮座發(fā)出一聲轟天巨響,蓮座竟突然四分五裂!!
轟!!
同時溫如卿的身上爆發(fā)出一道道光華,鮮血,內(nèi)臟被光華沖了出去!
"啊——"
圣域里的修行者看到這一幕,全部驚呆了。
圣殿士們亦是呆立當場!
這意味著,圣殿四大至尊之一的溫如卿的法身,當場毀滅,而不是降級那么簡單,是徹徹底底的毀滅。
蓮座分裂之后,那法身大幅度降低高度。
三千丈,一千張,五百丈……百丈……十丈……直至虛化,消散于天地之間。
漂浮在陸州身前的光輪珠,卻更加璀璨奪目。
陸州看著光輪珠,眉頭微微一皺。
溫如卿從天上掉落了下來……
即將著地之時,陸州隨手一揮,將其控制。
他看到了溫如卿的表情……沒有痛苦,沒有悲哀,甚至產(chǎn)生了一絲喜悅和釋然,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溫如卿看向陸州,艱難地說道:"還清了……"
星元古陣熄滅。
溫如卿閉上了眼睛。
一道符印落在了溫如卿的身上。
砰!
溫如卿墜落在地……滿身的洞,流出殷紅的鮮血,侵染著銀白色的地板。
順著縫隙,流啊流,流到了盡頭。
炙熱的陽光落在了地板上,將鮮血變得發(fā)紫發(fā)黑,結(jié)痂成塊……
清風(fēng)徐來,很快便將空氣里的血腥味吹散。
而溫如卿的身體,也逐漸變得冰冷。
整個過程,陸州都沒有移動。
他始終保持著冷眼旁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許是想起了曾經(jīng)的太玄山,也許是想起了當年傳授其技藝的種種畫面,也想起了魔天閣時那幫徒弟的逆反之心,想起了他們回歸時的模樣。
曾有一瞬間,陸州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
到底,誰對誰錯
往事已矣,如過眼云煙。
該放下了。
過了許久,他才走到溫如卿的身邊,平靜地道:"兩不相欠。"
他踏地而起,朝著圣殿之外掠去。
開啟了五感六識,尋找冥心的下落。
可惜無論他怎么感應(yīng),都沒有感知到強者的存在……偌大的圣殿,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對遠處的圣殿士不感興趣。
也不想在這所謂"繁華"的圣域里大開殺戒——再繁華的世界,在太虛崩塌之時,都將化為殘渣廢墟,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
直至他離開圣殿大約一刻鐘左右。
圣殿四大至尊之一的關(guān)九,姍姍來遲,出現(xiàn)在圣殿士的旁邊。
"拜見關(guān)至尊!"
"關(guān)至尊,不好了……溫至尊,他……"
關(guān)九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
他像是早已知曉一切似的。
他的精神狀態(tài)并不太好。
看起來有些頹廢。
他看著圣殿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說著,他朝著圣殿前掠去。
一眼便看到了滿地鮮血,和躺在地上的溫如卿。
關(guān)九停了下來,有些難以接受地道:"蠢啊,蠢啊……你是真的蠢啊……這么做值得嗎"
他落在了溫如卿的身邊,單膝著地,一拳狠狠地戳在了地面上。
轟!
大理石地板再次皸裂……
"你跟我吵了三天,就是為了這個!為什么"關(guān)九咬著牙,十分氣惱地道。
"你回答我!"
無論關(guān)九如何質(zhì)問,溫如卿都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人世間的一切,都將與他毫無關(guān)系……
關(guān)九低著頭,就這樣注視著那具尸體。
日薄西山。
晚霞落下的光線,與鮮血凝結(jié)的黑痂融合,就像是墨汁融進了紅彤彤的火焰之中,刺眼又令人心悸。
過了許久許久。
關(guān)九才接受現(xiàn)實,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才站了起來。
招了招手。
一名圣殿士從遠處掠來,落在了他的身邊。
關(guān)九收拾心情,道:"將其厚葬。"
"關(guān)至尊!這事,不昭告圣殿上下嗎"那圣殿士小心翼翼地道、
"此事不得宣揚……"關(guān)九冷漠地道。
"是。"
"醉禪走了,花正紅走了……溫如卿也走了?,F(xiàn)如今只剩我一人。"關(guān)九重重嘆息一聲,又自自語地道,"生前未能如愿,死后……就不要在宣揚了。"
ps三合一,晚上無了,要去南京看病,熬夜碼明后天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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