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等到答案,但李欽載的表情已經(jīng)給了她答案。
是我該死,我不該與天子……這幾年我真是忘形了。韓國夫人含淚喃喃道。
擦了擦眼淚,韓國夫人昂然道:李刺史,我不讓你為難,既然已奉了皇后之命,便請動手吧。
李欽載沒動,而是自斟了一杯酒,飲盡,長出一口氣,道:夫人的生死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是生是死,要看你在并州做了什么,夫人愿意說說么
韓國夫人掙扎起身,忍著身體的劇痛,咬牙跪倒在李欽載面前,緩緩道:李刺史,我有下情陳報,并州糧商哄抬糧價,我有參與,但非主謀,主謀者繁多,皆是權(quán)勢之輩,李刺史敢聽嗎
李欽載笑了:你敢說,我當(dāng)然敢聽。
韓國夫人眉目低垂,神情淡漠,那張曾經(jīng)誘人的櫻桃小嘴此刻上下翻動,一串長長的名字從她嘴里說了出來。
許久之后,韓國夫人終于說完,然后挑釁地看著李欽載,似乎在用眼神問他,這么多權(quán)勢之輩,你敢拿問嗎
李欽載聽完后心跳陡然加速,但還是死要面子維持微笑。
這串名單,委實令他心驚膽戰(zhàn)。
它涉及的不僅僅是并州,而是整個河?xùn)|道二十余座城池。
各城刺史別駕,駐軍將領(lǐng),世家門閥,甚至還有長安朝堂的侍郎,左丞,寺卿等等。
這是一張無比隱秘且復(fù)雜的網(wǎng)。
今日此刻,李欽載和韓國夫人終于將這張網(wǎng)撕開了。
李刺史,我知道都說了,不知李刺史敢辦么韓國夫人面色蒼白,猶不忘理了理發(fā)鬢。
李欽載笑了:還是那句話,你敢說,我就敢辦。
韓國夫人眼瞼低垂:妾身拭目以待。
聽夫人所,此案你雖涉事,但幸好不深,充其量投了錢想賺點紅利,并未參與謀劃和施行,再加上你揭舉有功,死罪可免。李欽載緩緩道。
韓國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怔怔道:你……不殺我
罪不至死,下不了手。李欽載微笑道。
可,皇后的密令……
李欽載揉了揉臉,道:確實是個麻煩,但不算大麻煩,再說,我縱恕你一死,皇后若仍存了殺意,換個人來殺你,你還是難逃一死。
韓國夫人的臉色愈發(fā)蒼白。
李欽載沉默半晌,道:敢問夫人,貴府老太君是否也在并州
韓國夫人一怔,下意識點頭:母親自然在我府里頤養(yǎng)。
李欽載笑道:老太君是解鈴人,夫人不如趕緊請動老太君赴長安,你誠懇認錯,老太君曉以手足親情,我聽說皇后侍親至孝,或許能保住你一命。
韓國夫人恍然,急忙感激地朝他道謝。
李欽載含笑扶起了她。
至于當(dāng)初赴任前,李治說要保她一命的話,李欽載在她面前只字未提。
如果說了,恐怕會讓她有了倚仗,回了長安反而會與武后發(fā)生沖突,以武后的冷硬心性,神仙都救不了韓國夫人了。
至于以后韓國夫人與李治是繼續(xù)保持茍且,還是從此一刀兩斷,那是宮闈秘事,李欽載沒興趣知道,更不敢隨便摻和。
命部曲將韓國夫人抬走,并派了一隊人保護她。
韓國夫人離開后,李欽載獨自站在堂內(nèi)沉思許久,突然大喝道:阿四,召集寧朔都督府將士,拿人!
半個時辰后,并州城大亂。
一隊隊將士執(zhí)戟而出,破門闖入城內(nèi)許多官宦和世家門戶,二話不說拿住人犯便架走。
全城震動,哭嚎聲遠。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