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的林地之中,一圈大樹呈現(xiàn)放射狀向著四面八方倒伏在地,而在這圓圈的中心則是一方圓一丈多,深足有三尺的大坑,一縷散亂的青煙正從坑底裊裊而上。
啊……天佑扶著腦袋從泥土和樹葉中坐了起來,耳中只聽到連續(xù)的嘯音不斷回響,但神智還算清明。
對面不遠的地方,那虎背熊腰的秦國修士正斜靠在坑邊,他的手里還握著半截金刀,至于剩下的半截去哪兒了卻是無從得知。
更遠一些的地方許多人正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因為劇烈的頭疼和耳鳴顯得有些昏沉,最后只能在地上來回的翻滾和拱來拱去卻根本站不起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般的不堪,有些修為高的此時已經(jīng)站了起來,而且看情況并未受到多大影響。
不過,這些人雖然起來了,卻是沒有去幫助同伴,也沒有打起來,而是紛紛站在那里,目光直愣愣的望著天佑身后的方向。在那兒,幾輛馬車都已成了殘片形態(tài),拉車的馬兒更是被直接震死在當場。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馬車前的地面上,那一大片散亂的黑色方塊。
金磚。好多的金磚。
盯著金磚發(fā)了好一會呆,然后這群人才逐漸恢復思考能力,下一秒目光紛紛聚攏到了重新匯合一處的天佑一行人身上。
他們在猜測天佑他們的來歷,猜測為什么這些人會帶著這么多的金磚。
天佑他們運出來的組有四百多塊金磚,之前讓虎妞帶走了兩車半,也就是一百多塊,但具體數(shù)字并不確定。畢竟當時慌亂也沒空去數(shù)了。剩下的這五車半的金磚加一塊組有二百多塊,如今就這么散落在地上撲了老大一片,哪怕這金磚既不閃亮也無美感,卻依然激的眾人鼻翼微張呼吸加速。
財帛動人心,這氣運金磚比之財帛卻更為誘人。財帛花用出去便沒有了,這金磚只要以特定法陣激發(fā)其內(nèi)氣運,便可帶來源源不斷的各種好處,其價值哪是財帛所能衡量
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一名宋國修士,此人發(fā)現(xiàn)身邊不遠就是一名秦國修士,于是二話不說趁著對方發(fā)愣的機會便給了他一劍。瞬間,戰(zhàn)端再起,三方人馬殺作一團。
天佑努力扛住一名秦國修士的飛輪,而后皺眉解釋:別打了,我們也是秦人。之前是不想暴露身份,如今卻是不該暴露的都暴露了,天佑自然也不在乎解釋清楚了。
對面那人也是一愣,雖然沒有直接相信,手上卻還是收了力氣退了開來。
看到那之前和自己對拼了一記的大漢沖著龐大海過去了,天佑連忙跳到兩人中間阻止道:莫要再打了,我們也是秦人。這些都是剛從宋國太廟偷出來的,此時應當聯(lián)手先干掉宋人追兵才是。
那人擠出一個冷笑,臉上剛被那宋國修士劍尖劃出的傷口流著血,看著更顯猙獰。他沒立馬相信,而是反問:你們的人呢
都在這兒了。天佑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人卻是突然揮刀就砍。老子那么多人死了一多半才搞了8塊金磚,就憑你們幾個也能弄到這么多金磚,當爺爺我是傻的嗎
天佑架住對方刀刃,心說你可不就是傻嗎。當然這話不能真說出來,嘴里還要解釋:就算你不信我,這畢竟是宋人的地盤,你我聯(lián)手先干掉了宋人總沒大錯吧
哼,老子干掉你再宰了那幫渣渣豈不功勞都是我的。這人獰笑著又加了三分力氣。
此時柒小妹忽然挺槍從旁邊襲來,一槍挑開了那人后也不追擊,而是呵斥道:你這渾人沒長腦子嗎都說了我們是秦人了。
哈哈,女娃娃看著可不像我秦人。
她是外援,隨我參加此次國運任務的。天佑拿出腰牌亮給對方看。
誰知道是不是你們撿來的我國修士身上的腰牌。這人說完又要再戰(zhàn),卻被一只手按在了肩上止住他前行的動作。這人回頭去看,本欲發(fā)作的表情卻忽然收了三分,卻也是不忿的樣子溫怒道:攔我作甚
虎兄莫要沖動,那是九公主的人。大家此時當通力合作,先聯(lián)合起來抵御外敵才是。
總算你們這邊還有個明白人。趙靈韻對那大漢身后走出的帥氣青年道:管好這腦子不好使的家伙,免得再生事端。
你說誰腦子不好使
魏大虎。眼看魏大虎又要發(fā)作,年輕人也不再客氣,而是厲聲叫出了此人名諱。
哼。雖有不忿,魏大虎卻還是停了下來,轉(zhuǎn)身怒吼一聲沖著宋國修士殺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怒氣值攢夠了,這貨沖殺出去之后很是彪悍,三刀就砍死了一個宋國修士,然后又沖向了下一個人。
那青年看魏大虎殺了出去便向天佑一拱手: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待我們先解決了追兵再行細談可好
天佑拱拱手也不說話,轉(zhuǎn)身就開始了獵殺行動。他們這群人和對面的修士比沒有明顯優(yōu)勢,但用來對付小兵卻是砍瓜切菜一般很快清掉了附近的雜兵,然后從實力最弱的敵人開始下手,集合他們這群人的力量專攻一人,一個個的解決目標,并在此過程中逐漸將魏大虎那群人從纏斗中解放了出來。
隨著追兵人數(shù)的下降,他們開始逐漸意識到已經(jīng)不是他們在追擊圍剿這撥敵人,而是他們正在被逐漸圍剿。若不暫退,一會他們就要被清理干凈了。
之前和魏大虎交手的那清瘦宋國修士居然還是個首領(lǐng)人物,高呼一聲后宋人丟下一地尸體開始撤退,而天佑他們也不敢追擊,只能就此脫離接觸。只是敵人是跑了,可看著這滿地的金磚天佑的眉頭卻是擰成了一團。
二百多塊金磚散落在一間電影院那么大的空間內(nèi),其間夾雜著泥土、斷枝、落葉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攏表面上這層金磚不成問題,但要把下面埋著的以及不知道被炸飛到哪兒去的那些都找出來,那顯然就不是一時半刻能辦到的事情了。
宋人雖然退卻,這卻是在他們自己的國家,后援會來的非常之快。況且宋人丟了這么多金磚,多半是已經(jīng)叫回了前往秦國的那些修士準備回來圍追堵截他們。所以天佑他們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時間在這里收集散落的金磚。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馬車已經(jīng)全毀,就算收集尚算完好的零件拼湊起來也至多能修復一到兩輛馬車,要運走這么多的金磚顯然已無可能。
哈哈,發(fā)了發(fā)了,這么多的金磚,回去換了領(lǐng)賞,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了!
天佑正望著一地金磚發(fā)愁,旁邊卻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魏大虎的笑聲。在此種情況之下天佑這邊眾人聽了更覺刺耳。
趙靈韻脾氣火爆,雖然和天佑他們在一起學會了收斂,但本性如此,還是沒忍住爆發(fā)了出來。你說什么這些都是我們從宋國太廟運出來的金磚,要領(lǐng)賞也是我們的事情,與你何干
正看著滿地金磚傻樂的魏大虎一聽這話立刻眉毛豎起,抬手用刀尖指著趙靈韻問:你說什么
哼,再說一百遍也是如此,這是我們的金磚,與你何干趙靈韻修為不比魏大虎低,自然不怕他。
天佑卻是不動聲色,眼神在對方那群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最后掃過那個看來是首領(lǐng)的俊朗青年,見對方?jīng)]有任何表示,心里便明白了大半。
他悄悄挪了一步湊到趙靈韻身邊,伸手攔住暴怒的趙靈韻勸說著:消消氣,我們在外就代表著紫霄宮的形象,同是仙門子弟,不可魯莽。再說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啊。趁著拉近的這個機會,天佑實際上卻是把自己的無憂袋塞到了趙靈韻手中,同時快速的低聲囑咐道:用太一。下狠手。
本來還以為天佑慫了的趙靈韻明顯愣了一下,驚訝的看了天佑一眼卻也反應了過來。她捏住無憂袋,一把甩開天佑的手:你別管,這家伙欺人太甚。我在紫霄宮都沒人敢這樣與我說話,他算個什么東西。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天佑這么些時間,趙靈韻顯然也學壞了。換幾個月前她是絕不會這樣說話的,更不會懂得演戲誆人的技巧。
掙脫天佑的牽扯,趙靈韻立刻轉(zhuǎn)身沖向了魏大虎,而那些本就躍躍欲試打算幫著魏大虎搶金磚的修士則是全都被那青年以手勢壓住了沒有上前。
這人顯然也不是個好東西,只是相對于直白的魏大虎,他要內(nèi)斂許多。剛剛魏大虎與趙靈韻爭吵的時候他不說話,其實就是默認了支持魏大虎的想法,如果不是天佑暗示她亮明自己紫霄宮的身份,估計這會一定是對方全體壓上。
雖然在高端戰(zhàn)力這里天佑他們不比對方弱多少,但對方人多,而且不是多一兩個那么簡單。真要一擁而上天佑他們肯定是瞬間就被滅了。
不過,因為趙靈韻自報家門,對方顯然有了顧忌,也就不敢做的太出格了。
沒有別人插手,趙靈韻可不怕這個魏大虎。天佑借著帝道劍的威力都能和這個魏大虎硬碰一下,趙靈韻的修為再加上天佑借出的太一劍,虐他還不和欺負小孩子一樣
果然,戰(zhàn)斗實際上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已經(jīng)開始接受天佑祭煉的太一劍雖然還不能被天佑完全控制,卻已經(jīng)算是認了主,所以在他的控制下趙靈韻用起來也沒什么限制,就是太一劍不會主動為她蓄能,還要她自己的靈力來使用。不過趙靈韻的修為本身就不低,加上太一劍簡直就是個靈力超導體,被趙靈韻拿在手里就像個功率放大器,每一招每一式用出來無不威力大增。
雖然天佑說了下狠手,可真用出來卻還是嚇了趙靈韻一跳。她不過是抬手隨便揮了兩下就卸了魏大虎一條胳膊,還在他的肩膀到胸口處開了條尺許長的大口子。就這結(jié)果還是旁邊那青年發(fā)現(xiàn)問題及時插手幫著擋了一下,不然魏大虎差點就被直接分尸了。
如果說太一劍是輛頂級賽車,天佑就相當于是那種剛剛駕校剛畢業(yè)的新手司機,管你多高端的車,到他這里也就只是稍稍比私家車稍微快一點而已。但趙靈韻這種級別的就像是業(yè)余級賽車手,雖然不能和天妃那樣的真正一線大神比,但起碼她是可以發(fā)揮出太一劍的基本性能的。所以這太一劍在天佑手里和在趙靈韻手中完全就像是兩把完全不同的劍。
當然,出現(xiàn)這個情況也不完全怪天佑自身,主要還是當初把太一劍給他的時候掌門讓振遠上仙在其上加了禁制,人為的封印了太一劍的部分能力。就像是為專業(yè)賽車增加了一個限速器,以方便天佑這個新手更好的駕馭這種怪物級的賽車。但同樣的,因為這個封印只會根據(jù)修為等級開放太一劍的能力,所以天佑即便再怎么特殊,只要修為達不到,太一劍的威力就是施展不出來。
你們……那邊的修士本來都想著奪了這些金磚,算作自己的功勞,沒想到出頭的魏大虎一招都沒抗住就差點讓人切成生人片了。不過,雖然知道了趙靈韻的恐怖,但對方畢竟人多,所以多少還是有些有恃無恐的意思。
那年輕人救下魏大虎后迅速從身上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枚丹藥給魏大虎服下,然后又將另外一瓶藥粉遞給一個跟班讓其給魏大虎敷上,他自己則是重新走到了天佑面前。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趙靈韻雖然是這幫人中戰(zhàn)力最高的,卻不是首領(lǐng)。反倒是這個不顯山不漏水的年輕人才是這群人真正的首領(lǐng)。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天佑沒回答,而是主動向遠離人群的方向走了過去。那青年迅速跟了上去,等和人群拉開距離后先是抱拳一禮。在下肖畢和,青山派門下,目前為秦國大王子殿下效力。
天佑還禮。天佑,紫霄宮門下。暫為九公主助力。你之前見過我
肖畢和點頭。在街面上見過你與九公主同行。
天佑輕輕點頭,卻忽然換了話題。叫我過來你想談點什么
當然是那金磚了。肖畢和倒是一點不緊張的樣子,很自然的說道:弄成如今這般模樣,想必你也清楚,要將這些金磚全部帶走怕是已無可能了。
所以呢天佑不置可否。
所以我想了個法子。
你想怎樣
肖畢和重新來了精神。此地距我大秦已是不遠,不如召喚同道,就在此地決戰(zhàn)如何
天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肖畢和冷笑。
肖師兄倒是好算計??晌乙膊皇悄怯薹?。
肖畢和臉色數(shù)變,最后還是定格在溫文爾雅上面。天佑師弟何出此啊
哼,這里就你我二人,你那畫出來的面皮也不用再掛在臉上。想吞了我們的功勞你就直說,大家做過一場自見分曉,莫要拿話誆騙于我。想要我們的功勞,還要我等為你賣命,想的倒是頂好。
你……
我說了,不要擺出那副嘴臉。你的偽裝于我無用。
肖畢和的面色又變了變,最終還是化為了陰戾之色道:哼哼,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說了。如今車輛已毀,金磚你是運不走的。與我合作,事后還能分你個功勞。若想離開,那我也不攔你。只是這功勞便再與你無干。
哼,話不投機,多說無益。我等這就告辭。天佑拱拱手轉(zhuǎn)身就走回了人群。
龐大海他們看到天佑回來便紛紛圍了過來詢問什么情況,天佑卻是拿出了之前的皮甲開始往身上套,同時道:他們要留下,我們自己走。都把我之前做的皮甲套上,金磚能帶多少帶多少。
那這些……王五想要說的內(nèi)容大家都知道。他們帶出來的金磚一共有四百二十多塊,被虎妞提前帶走了一百多,還剩二百多接近三百塊的樣子。他們這里一共才十個人,就算把自己壓死又能帶出去多少
不過王五也不傻,并沒有把話問完,因為他也知道,對方這是打算明著搶功了。
然而,天佑還是低估了某些人的無恥。
跟著天佑走回來的肖畢和冷聲道:人可以走,金磚得留下。
你……趙靈韻立刻就要發(fā)飆,卻被天佑一把拉住了。
緩緩轉(zhuǎn)身面對肖畢和,天佑沒有低聲下氣的去求情,反而是威脅道:你可要想好了?,F(xiàn)在我們只是有些不愉快,可別真撕破臉了弄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哈哈哈哈,我倒想看看就憑你們這幾個人能怎么個不死不休。肖畢和狂傲的大笑著。
那好,這可是你逼我的。天佑說完突然向著趙靈韻那邊一伸手,之前切了魏大虎一條胳膊的太一劍立刻從趙靈韻手中飛了出去,直接把劍柄遞到了天佑手中。
看到他這個動作周圍立刻就是一片兵器出竅的聲音,都戒備著怕天佑突然發(fā)難。然而天佑卻沒有對它們出手,而是從無憂袋中抽出一支怪模怪樣的大弓,直接將太一劍架了上去對著天空發(fā)射而去。
太一劍本就是飛劍,自身可懸浮,雖然因為天佑不會御劍術(shù)暫時沒法操控,卻可以很輕易的彈射到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