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影艱難地撐起半身,脖頸處的皮肉已經(jīng)幾乎全部焦糊,但他還活著。
他緩慢地抬起頭,那只獨眼中,燃著幽深的恨意。
鶇鳥。
他竟然還沒死。
兩人的目光,再次在黑暗中相遇。
沒有語,沒有咆哮,只有本能的殺意。
這一刻,沒有槍,沒有援兵,沒有戰(zhàn)術(shù)。
只有兩頭殘破不堪的野獸,在死亡邊緣掙扎著,互為對方最后的宿敵。
李二寶緩緩握緊拳頭,骨節(jié)已然錯位,但他不在意。
他撐著地面,一點一點地坐起。
鶇鳥也在動。
他們之間只剩不到十米。
鶇鳥猛然咬牙,撲向李二寶,姿態(tài)像一頭燃燒的野狗。
李二寶撐地而起,怒吼著迎上!
兩人如兩塊隕石轟然碰撞,滾作一團,塵沙與碎石被他們撞飛,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彌漫整個崩塌的井底。
已經(jīng)沒有招式,沒有技巧,只有最原始的,殺意!
鶇鳥先一步撲倒李二寶,雙膝壓制,雙拳如槌砸落!
李二寶一邊格擋,一邊反頭猛撞,額頭與頭盔狠狠磕擊,發(fā)出“嘭”的一聲悶響。
“呃啊——!”
鶇鳥面罩被撞得移位,護鏡碎裂,碎片嵌入眼眶,血順著鏡片后狂涌而出。
他像瘋了一樣爆吼,雙手死死掐住李二寶的脖頸,十指如鐵鉤,指甲嵌入皮肉,幾乎要將喉管撕裂!
李二寶臉色漲紫,卻沒有松手,反而一把抄起地上半截鋼筋,對準鶇鳥脖子就是一刺!
“噗嗤!”鋼筋刺入焦糊的肉里,但只扎進去一寸,卡在骨頭邊!
鶇鳥狂吼一聲,猛地側(cè)頭避過致命一擊,翻身將李二寶壓在身下。
拳頭像鈍斧一樣砸在他臉上、胸口、腹部,每一下都帶出鮮血和破裂聲。
“嗬……嗬……”
李二寶嘴角被打裂,眼角全是血,但他死死抓住鶇鳥的耳麥線,猛地一扯,將對方頭盔徹底撕下,露出那張扭曲燒焦、血肉模糊的臉。
“去死吧?。 ?
他怒吼一聲,膝蓋猛頂鶇鳥襠部,趁對方劇痛蜷縮的瞬間翻身而起,一記肘擊狠狠砸中鶇鳥面門,把他打翻在地!
地面上,兩人再度翻滾糾纏,撕扯對方的手臂、咬擊肩膀、抓破面頰,仿佛野獸之間最后的撕殺。
鶇鳥身上不知何時被劃出一道長口,腸子半掛出來,他卻毫無知覺,仍在揮拳、仍在拼命!
李二寶整條左臂幾乎失去知覺,肋骨斷裂,呼吸間滿是血腥,但他死死壓住鶇鳥,一只手拼命尋找那根掉落的鋼筋!
終于,在身旁亂石中摸到那柄帶血的鋼筋殘刃!
“啊啊?。 冰咗B怒吼著撲上,正撞進李二寶懷里。
“死?。 崩疃毜秃鹨宦?,鋼筋自下而上,直直插入鶇鳥下顎!
“咔——!”
鶇鳥渾身一震,像被電擊一般抽搐,瞳孔瞬間放大!
他雙手亂抓,在李二寶胸前抓出無數(shù)血痕,嘴巴卻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剩下破碎的氣流在喉嚨里翻滾。
李二寶沒有松手,反而雙手死死壓住鋼筋,一點一點,將它深深捅入對方咽喉、氣管、直達顱腔!
“咯……咯咯……”鶇鳥的眼珠緩緩翻白,手指漸漸失去力量。
他那只獨眼里,倒映著李二寶的臉——血污模糊,面容扭曲,卻冷冽堅定。
那不是獵物的臉。那是獵人的臉。
最終,鶇鳥緩緩癱軟,殘軀抽搐片刻后,徹底不動了。
李二寶將他推開,整個人撲倒在地,呼吸如破風箱。
他的拳頭還握著那根染滿血肉與煙灰的鋼筋,像是還不敢相信這場生死搏殺真的落幕。
數(shù)秒后,他才掙扎著撐起身體,踉蹌爬向那處塌方邊緣的通風管裂口。
那是他先前就留意過的可能脫身口。
背后,是鶇鳥冰冷的尸體,是燒焦的巖石與血泊,是這片煉獄地獄的終結(jié)。
而他,還沒贏。
他咬緊牙關(guān),一寸寸爬入那條通道。
他要活著。
他必須,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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