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國,山海公館。
黃昏時分,海面泛著一層薄金,風卻略顯沉重。
山海公館頂層書房里,空氣微滯,玻璃窗映著王遠東的側影,長身筆挺,眉宇間淡漠如初。
投影儀剛剛關閉,幕布緩緩升起,室內(nèi)燈光重新亮起,映得茶幾上的文件邊角微翹,像是無聲提醒著什么。
屬下低頭翻完最后一頁匯報文件,語氣緩和下來:“整體來看,前兩條線處理還算穩(wěn)定?!?
“第一條呂兆宏的輿情目前被壓了下來,港城那邊的媒體基本掌控在我們的人手里,前海金控已經(jīng)更換董事,損失雖有,但整體盤面未崩。”
“第二條黃敬凱那邊……人線被抖出來之后確實有些反彈,但我們的人提前聯(lián)系了家屬,把線斬斷了。老金也站出來發(fā)了聲明,把責任往個人層面引導。群情雖有波瀾,沒激起浪。”
他說到這里,略頓了頓,眼神掠過王遠東的面龐,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現(xiàn)在就怕……他是不是還要投第三條?!?
“這一步一放,節(jié)奏太快了?!彼蛄嗣虼?,“尤其是……我們不清楚這第三條到底是什么?!?
屋里瞬時歸于沉寂,仿佛連窗外風聲都被隔絕在空氣之外。
王遠東靜默不語,目光沉沉望向遠處天際。他沉思良久,忽然開口,聲音低得幾乎沒有起伏:
“江源……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屬下怔了一下,旋即回道:“我們那邊的人定期有追蹤他在歐洲的動向?!?
“名義上他已經(jīng)換了身份,現(xiàn)在住在克地亞一處私人酒莊,外界身份是個葡萄酒進口商,常年不露面,生活軌跡簡單,主要活動范圍在阿德里亞沿海?!?
“他身邊那位女伴,是當年‘處理’后由我們安排的陪護身份,近年兩人已算正式同居??瓷先ヒ磺邪卜€(wěn)?!?
“偶爾會出現(xiàn)在東南亞。
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檔案庫早就清理過,相關資產(chǎn)早已轉移出港城,輿論面上也沒人再提這個人?!?
“以我們掌握的情報……他不太可能成為爆點。”
“再說了……”
他試探著開口,“這條線……最早,也最干凈,當年處理得很徹底,被牽連的人,不是死就是逃,大部分已經(jīng)斷了社交鏈,哪怕真有東西,應該也翻不起什么風浪?!?
王遠東沒有立即回應,只是將手里的金屬筆輕輕扣在茶幾上,一下一下,節(jié)奏極緩。
良久,他終于開口,語氣低沉:“我擔心的,從來就不是江源。”
“江源雖然托人找我處理身份,但他當時已經(jīng)棄子心態(tài),愿意脫殼,說明他對整個體系的忠誠早就崩了?!?
“我要讓他徹底‘消失’,其實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自知如履薄冰,從換臉那一刻開始,就再沒有選擇的余地。”
屬下一驚,抬眼看了他一眼:“那您擔心的……是?”
王遠東望著窗外海平線,聲音緩緩道出兩個字:
“女星?!?
室內(nèi)驟然一靜。
屬下怔住,繼而神情微變,低聲復述:“……您是說,當年的那位?”
王遠東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落在茶幾旁那排舊抽屜上,那里面靜靜躺著一份封存多年的資料,標簽已泛黃,角落有淡淡霉印。
“她死得太突然。”
“而且……太體面?!?
“當年她和江源的關系,誰都清楚??墒掳l(fā)之后,不僅家屬沒鬧,媒體沒查,就連警署也走了個過場,很快就結案?!?
“那背后,是有人在壓,是一群人在默契地遮掩?!?
屬下低頭不語,顯然對那樁舊案也心知肚明。
“如果李二寶真要放出江源這條線,他肯定不會只拿江源本人說事?!?
“他會借尸還魂。”王遠東眼神冷冽,“從女星入手,把整個文娛板塊的黑金通道拉出來。”
“你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嗎?”
屬下咽了口唾沫,聲音略緊:“那就不是點人,是點一整條線。”
“文娛黑金鏈條……涉及境外融資、藝人簽約、對賭協(xié)議、洗錢項目,還有一批過去幾年通過‘產(chǎn)業(yè)基金’轉出去的黑錢。牽扯太廣……”
“對。”
王遠東收回目光,站起身,緩步走到窗前,背對眾人,神情深邃:
“牽扯的不僅是過去那一批明星——”
“還包括了一批掌控娛樂媒體定價權、流量入口、審查背書的中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