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天明繼續(xù)道:“我這一輩子,看過太多‘安全’的人最后死得比誰都快。
他們以為遠離戰(zhàn)場就能活,可有時候,躲得越深,摔得越狠?!?
他吸了一口煙,煙頭的火光在黑暗里一閃。
“不過老實講,”他嘆了口氣,“林慎初說得沒錯,我的確該避一避?!?
“你打算回國?”李二寶問。
郝天明沉默片刻,
“也許吧?!?
“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他轉頭看向李二寶,
“真要走,也不會一聲不響。
黑櫻會要動我,我得先看看他們敢不敢?!?
李二寶看著他,嘴角微微一動:“你這是要硬撐?”
郝天明笑:“撐不了多久,但也得撐著?!?
他停頓了一下,又抬起頭,看向那片漆黑的海。
“其實——我早就跟他們結下了仇。”
李二寶目光微凝,靜靜地聽。
郝天明繼續(xù)道:“那是我剛來曼國的時候。那會兒沒人認識我,也沒人把我放在眼里?!?
“當時曼國超過一半的電力系統(tǒng),全被櫻花國人壟斷。供應線路、維護設備、備件貿易,全是他們的公司?!?
“他們控制了供電,也就控制了工業(yè)的命脈?!?
“那時候,曼國本土沒有話語權,他們自己的企業(yè)根本插不進去。櫻花國人一句話,就可以一個月停電,就能讓一座城市癱瘓。”
他吸了一口煙,火光亮了又滅,
“我當時在商會做顧問,研究了半年,找了一批本地的工程團隊,
用最笨的辦法,繞開他們的線路,從港口調入備用設備,硬生生搞出了第一條本地供電線?!?
“那是東市有史以來,停電最少得三個月。”
李二寶抬眼:“那豈不是踩了人家命脈?”
“何止踩?!焙绿烀鬏p聲笑,“那時候,櫻花國駐曼商團的頭頭,直接在飯桌上放話,一個月之內,讓我‘從曼國消失’。”
“那之后的事,你肯定能猜到?!?
他說得平靜,但語氣像被風打磨過一樣鋒利:
“第三天,車的剎車失靈,幸好下山時撞了護欄,沒翻下去?!?
“第六天,船爆炸,我臨時換了登船口,眼睜睜看著那艘貨輪在海面上燒成火球?!?
“第十二天,酒店電梯墜落,我半小時前剛被人喊去換了會議室。”
“到第二十天,我的人都開始勸我撤了。”
李二寶低聲道:“你沒走。”
“沒走。”郝天明搖頭,
“我當時覺得,這就是博弈,你退一步,就一輩子抬不起頭?!?
“第二十九天,他們動了真格。”
他笑了笑,苦澀得像舊傷在笑。
“我坐的船被追出公海,三艘快艇圍著打冷槍。
那一夜,我整整趴在甲板下面兩小時,
風浪、海水、子彈,全都在頭頂上。”
“最后是港口的一艘漁船救的我。那船老頭一句曼語都不會,但他看見我,
就用身子把我擋在艙板下,硬是把我拖回了岸?!?
他說到這里,聲音低了幾分。
“我從那以后,就知道櫻花國人是什么東西?!?
“他們不講仇,也不講理——他們講規(guī)則?!?
“而他們的規(guī)則,就是讓你明白,你的命,只要他們想拿,就拿得走?!?
李二寶沉默了,指尖輕輕敲了敲大腿。
“那這次,你覺得他們真會動你?”
“動不動我,他們自己心里最清楚?!?
郝天明抿了口酒,苦笑一聲,“可我知道,這一次,我躲不下去了?!?
“為什么?”
“因為上次他們動手,我只是壞了他們的生意?!?
“而這一次,他們鐵了心要除掉我,我不可能和一個這么大,代表著一個國度意志的組織對抗?!?
他看向李二寶:“能明白嗎?”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