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語氣漸漸沉下來。

“別忘了，也是你讓素瓦夫人出手的。

是你讓港口那條人線暴露。

也是你，讓他們第一次意識到，

這個游戲不是他們一個人的?！?

李二寶沉默。

海風(fēng)拍打著路邊的防護欄，濺起的浪花落在兩人腳邊。

郝天明又笑，語氣輕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有時候命運就這樣。

你以為是你牽著局勢往前走，其實是局勢推著你往火里去。

我自己也知道，我遲早得跟他們攤牌。

只是這一天……早來了而已?！?

他說完，抬頭看著那片灰白的天。

“但我不后悔?！?

李二寶的喉結(jié)動了動，半晌才開口：“為什么？”

“因為這口氣，憋太久了?！?

郝天明笑了笑，聲音低得幾乎被海風(fēng)吹散。

“這些年我在曼國，見慣了他們拿錢換人命，拿權(quán)益換生意。

他們以為誰都怕死，可偏偏有時候，人怕的不是死，而是沒機會把話說完。”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李二寶，

眼神透著一種坦然的光。

“你不用替我擔(dān)心，也別背這賬，要真算賬，我欠你的?！?

“我能撐到今天，不是因為我厲害，

是因為你在背后那幾次推手，讓我有了喘氣的空間?！?

“我這條命早就虧光了，能多活到今天，還能陪你看這場戲，就夠了?！?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走？”李二寶終于問，聲音里有種藏不住的急切。

郝天明把煙按在指間，火星一閃便熄了。

他看了看遠(yuǎn)處海平線，像是在數(shù)著什么，又像是在把心事捋順成句子。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答得很干脆：

“把這里的生意交接一下，清點賬目，安排好幾個人?？斓脑捜欤脑挷怀^一周?！?

這句話落下，李二寶愣住了。

他原以為郝天明會再撐一陣子，最少還能有半個月、一個月的時間去布局、去等動靜，沒想到是這么快。

“這么快？”他皺起眉頭。

郝天明呼了口氣，點點頭：“快不快不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即便我回去了，這邊的根基也得保證不能被動?！?

“而且你別把我的決定想得太英雄化，我也想活得長些，這不矛盾?！?

“我把手頭的事交清，安排好接班的人，過程沒那么難?！?

李二寶看著他，忽然意識到另一層含義：黑櫻會那邊已經(jīng)逼近到必須快速收割的階段。

他心里一緊，如果郝天明選擇在幾天內(nèi)撤離，意味著對方給出的壓力，已經(jīng)把時間表壓縮到了極短的區(qū)間。

那不是慢慢磨的戰(zhàn)斗，而是被迫的斬草除根。

“他們現(xiàn)在要的是速度?！崩疃毜吐曊f，“不是嚇唬人，是要立刻讓你知道代價?！?

郝天明點點頭，眼神很平靜地看向李二寶：

“所以，你也要盡快為自己考慮后路，你和藤野沙織直接對過手，比我更清楚他們的手段?！?

“我會把我的人都留給你，你自己小心?！?

兩人重新回到車?yán)铩?

車子重新發(fā)動，駛?cè)胍股?

海浪聲被擋在玻璃外，

只有遠(yuǎn)處天際偶爾閃過一抹電光，

照亮他們沉默的臉。

郝天明靠在椅背上，閉著眼，

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第二次爆炸，我想，離得不遠(yuǎn)了?！?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