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錨灣入,自鯉魚門出,林察分出了一部分艦船由一個部將率領(lǐng),護(hù)送著陳凱和那些廣州方面用以抵償貨物的乞丐以及那些從廣州收購到的貨物一同返回潮州。

送到廣州的那些出口海外可以賣出三四萬兩白銀的貨物,收到的貨款自不可能這么算來,林林總總,加加減減下來,連一萬兩銀子都不到。銀子前腳進(jìn)了陳凱的口袋,后腳就被陳凱花費(fèi)在了購置廣州本地貨物的上面。這里面,杜永和又要從那些商鋪里抽成幾何,他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這些廣州貨運(yùn)回潮州,也是能夠?qū)⒋朔睦麧櫬蔬^低的問題重新拉回來。至于那些乞丐,也就是白賺的了。

包裹在做工名義下的人口買賣,杜永和省了銀子,陳凱收獲了人口。不過那些被當(dāng)做貨物抵償給陳凱的乞丐們,卻是始終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船艙之中瑟瑟發(fā)抖,唯恐被陳凱販到什么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充作苦工,直至累死。

眾位廣州的父老,本官就是威遠(yuǎn)侯招討大將軍行轅參軍,管軍器局事,漳州府知府陳凱。

海上風(fēng)平浪靜,簡短的自我介紹,甲板上的這些帶著畏懼目光的百姓卻似乎已經(jīng)被嚇得連行禮都慌亂得不成樣子。對此,陳凱卻也并不在意,而是面露微笑的與他們講明了此行的目的地以及對于他們未來的安排。

南澳島,位于潮州沿海。各位廣州的父老們,其中有些或許不知道潮州,這個嘛,其實(shí)很好理解,廣州是省會,位于廣東一省的中部,而潮州則是在廣州一省的最東部,還是沒有出廣東的……

沒有離開廣東一省,多少還是讓這些乞丐安下了些心,尤其是那些知道陳凱官銜中漳州府似乎已經(jīng)是鄰省的那些乞丐來說,更是松了一口大氣。

廣州圍城,官府無力賑濟(jì),韃子兇殘,動輒便是屠城。諸位父老且隨本官回到南澳島,該種地的種地,該做工的做工,總有諸位父老一口飽飯吃。至于有些人瞎傳的什么本官會把各位買給夷商或是貶為奴隸什么的,這一點(diǎn)不用害怕,爾等依然是平民的身份,沒有任何其他的人身依附關(guān)系,做工的、務(wù)農(nóng)的,都可以得到工錢,無非就是暫且換個地方生活,就這么簡單。

陳凱此既出,甲板上的乞丐們紛紛長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會有這般的好事。須知道,不說路上的花費(fèi),這些乞丐中的壯男壯婦可是每個抵償了陳凱的一兩銀子,饒是那將近三倍的老弱白送,也足足花了陳凱一千兩白銀有余呢。

不過,陳凱既然當(dāng)眾說出了這番話,那么自也不會差到太多,但是真的能有這么好的待遇,卻還是他們所難以相信的。

接下來,陳凱開始與乞丐們閑聊了起來,談?wù)勂蜇冞^往的營生,談?wù)勀习膷u上的設(shè)施,談?wù)剬τ诋?dāng)前形勢的分析和未來的憧憬,希望悄悄的埋下了心田,不安的情緒也漸漸得到了緩解。

果不出陳凱所料,這些所謂的乞丐其實(shí)都是來自于城外,因?yàn)榍遘妵?依靠擄掠來逼迫百姓進(jìn)城,加以消耗城內(nèi)糧食庫存。他們在城外的時候,都不是什么真正的乞丐,雖說也沒有工匠和讀書識字的儒生,但是自耕農(nóng)、佃戶、菜傭、花農(nóng)以及一些工匠學(xué)徒卻還是有的,并非什么游手好閑才會導(dǎo)致挨餓的。

造成如此結(jié)果的原因,那是因?yàn)樵诿耖g,確實(shí)是有著類似于丐幫的乞丐組織存在。但是卻不似武俠小說中那種行俠仗義的互助性民間組織,反倒是與后世的那種把人打殘了或者是偽裝成殘疾在商業(yè)街上乞討的職業(yè)乞丐背后的利益集團(tuán)。他們與衙役相互勾結(jié),前者為后者提供孝敬和信息,后者則為前者提供保護(hù)。所以當(dāng)杜永和的命令下達(dá),本地的丐幫便躲了起來,暫且不出來礙眼,而衙役們也選擇性的挑揀那些剛剛淪為乞丐的兼職們來完成上官交代的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