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和陸平談地差不多了,喬梁放下二郎腿正要起身走,陸平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羅陽拿著一份文件進來了。

看羅陽進來,喬梁接著站起來對陸平道：陸書記,我要給你匯報的想法就是這些……

陸平看了一眼羅陽,然后也站起來,點點頭：好的喬總,你的這些想法很及時很重要,我都記住了,雖然你要去西北掛職,但我們以后還是可以經(jīng)常通過電話交流的。

此時兩人話里的意思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明白,羅陽是聽不出什么異常的。

接著喬梁沖羅陽笑著點點頭,羅陽也笑著回應(yīng)。

然后喬梁出了陸平辦公室,下樓,出了樓門,走出報社院門,停住,回頭看著報社辦公樓,看著報社院子里熟悉的一切。這里記載著截止到目前自己仕途生涯中最長的一段歲月,在這里,自己曾經(jīng)春風(fēng)得意,也曾經(jīng)沉淪落魄,現(xiàn)在,自己在這里被短暫發(fā)配后,又要離開了,這一走,不知會不會再回到這里。

想到這,喬梁心里涌起一陣感慨唏噓,宦海沉浮,官場莫測,在龐大的體制體系內(nèi),一個人的命運仿佛汪洋中的一頁小舟,有的隨波逐流,有的遇到風(fēng)浪則會顛覆沉沒,而自己,既不想隨波逐流,更不想顛覆沉沒,如此,就要牢牢把握自己的方向,牢牢掌控自己的內(nèi)心,在大風(fēng)大浪中勇敢前行,越挫越勇,不向困難低頭,不向失敗妥協(xié)。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報社,喬梁轉(zhuǎn)身離去,雖然內(nèi)心里帶著無法割舍的情結(jié),但離去的腳步堅決而有力。

下午,喬梁拜訪了一些老領(lǐng)導(dǎo)和熟人。

從昨晚到現(xiàn)在,喬梁接到了不少老領(lǐng)導(dǎo)和熟人的電話,他們得知喬梁要去西北掛職的消息,紛紛向他表示關(guān)心、祝賀和祝福,出于禮貌,喬梁自然是要回訪感謝的。

不過,有些熟人喬梁是不方便回訪的,比如在縣里的尤程東、莊家銘、耿直,他們都給喬梁打了電話,提出要到江州來給喬梁送行,出于某些因素的考慮,喬梁不愿意把自己這事搞地動靜太大,在表示真誠感謝的同時,又婉回絕。

給喬梁打電話的還有姜秀秀和許蟬,她們也都分別提出想來江州看喬梁,給他送行,同樣也被喬梁婉謝絕。

喬梁謝絕她們給自己送行,倒不是顧慮動靜太大,而是不愿看到女人離別時候的那種悱惻場景,也擔(dān)心自己到時會忍不住沖動把她們收拾了。

雖然喬梁和她們都有過那種關(guān)系,但他卻并不愿意再和她們恢復(fù)或者繼續(xù),這其中的原因,喬梁雖然有些模糊,卻也不愿去多想,或許,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guān)系,真的是永遠說不清道不白的。

喬梁沒有接到苗培龍的電話。

自從喬梁調(diào)離委辦,就再也沒有接到過苗培龍的電話,更沒有見到過他。

想起苗培龍,想起苗培龍那天從鄭世東辦公室出來遇到自己時看自己那陰冷陰沉的目光,喬梁心里就沉甸甸的,他明白,因為姚健那次的事情,苗培龍對自己有著極深的誤解,這誤解讓他對自己很不滿,這不滿讓他下意識和自己拉開了距離,保持了距離。

想起苗培龍和李有為的私人關(guān)系,想到自己和苗培龍過去的親密交往,喬梁感到失落而惆悵,他知道,苗培龍對自己的誤解,自己是無法解釋清楚的,特別隨著安哲離開江州,苗培龍已經(jīng)投向駱飛,在駱飛對他處于考察考驗階段的時候,在姚健已經(jīng)成為和他平起平坐的陽山縣一把手的情況下,他更不愿和自己有任何接觸,甚至不會給自己解釋的機會。

關(guān)于苗培龍和自己的事情,喬梁本想告訴李有為,但想了想,決定作罷,這種事還是不給李有為添麻煩了。

喬梁去拜訪的人中包括楚恒。

在喬梁的人生經(jīng)歷中,楚恒是他繞不過的最切齒痛恨的人渣,楚恒毀了他的婚姻,讓他蒙受了男人最大的恥辱,而且還設(shè)套利用自己暗算了自己心中永遠的老板李有為,這深仇大恨一直深深埋藏在喬梁心里,他對楚恒恨到了骨髓里,復(fù)仇的熊熊火焰一直在心頭燃燒,從來沒有減弱,更不會熄滅,他是決意要親自扳倒楚恒,要將他置于死無葬身之地的。

但喬梁明白,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和能力,以楚恒現(xiàn)在的春風(fēng)得意和他不斷壯大的勢力,以楚恒做事的狠辣狡詐和老謀深算,自己現(xiàn)在是報不了這個仇的,如果莽動,反而會讓自己陷入死地。

如此,喬梁決意忍,決意做一個偽裝者,決意繼續(xù)在楚恒面前隱瞞住自己真實的內(nèi)心,決意在楚恒面前保持著足夠的小心謹(jǐn)慎,甚至要做出和他關(guān)系很親密的樣子,繼續(xù)獲取他的信任,麻痹他,忽悠他,讓他放松警惕,在煎熬而屈辱的忍耐中等待除掉楚恒的良機。

至于這良機何時出現(xiàn),喬梁此時不知,這不知讓他心里時不時煩躁焦躁,但又一遍遍提醒自己：冷靜,忍耐,等待！

人生都是在演戲,官場更是如此,面對老奸巨猾的楚恒,喬梁內(nèi)心是極其警惕戒備和謹(jǐn)慎的,他清楚,在楚恒面前,一一行都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

在楚恒辦公室,楚恒熱情接待了喬梁,親熱地和他一起坐在沙發(fā)上,不停拍著喬梁的肩膀,帶著看起來很真誠很欣慰的笑,祝賀祝福喬梁,又叮囑他到了西北后,要踏踏實實工作,要保持和自己的聯(lián)系,有什么不好解決的難題和想不通的問題,隨時可以給自己打電話。

喬梁面帶感動之色向楚恒表示感謝,又說在江州現(xiàn)在的高層大領(lǐng)導(dǎo)中,楚恒是對自己最好的。

喬梁此時的表現(xiàn)和說的這話讓楚恒心里很滿意,他認(rèn)為自己很了解喬梁的義氣性格,這種講義氣容易沖動的年輕人是很容易掌控的,以自己和喬梁過去的交往,以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喬梁是沒有理由對自己不信任不忠誠的,只要對喬梁一點好,他就會感動感激。

楚恒接著又鼓勵了喬梁一番,語間帶著殷切的關(guān)心和期待。

面對楚恒的表演,喬梁心里想吐,但表面還是做出真誠的感動和感激。

從楚恒辦公室出來,喬梁邊往外走邊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然后喬梁打算去廣電局拜訪孔杰,順便見見蘇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