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是個黑沉沉的地方。
無論什么時候來,這建筑內(nèi)部,都是不透光的。
一步邁進(jìn),江書便覺一股陰冷之氣,撲面而來。
她之前來過幾次,都是被好好地請到里面坐著??蛇@次……
“謹(jǐn)娘娘,這邊?!?
沈無妄對她做了個恭敬的“請”,卻是引她進(jìn)入了……
刑房。
江書一身素白,如一輪明月般,為這常年黑暗的房中,投下光輝。
房中本來有人,有聲。
都隨著江書進(jìn)來,陡然一靜。
所有人目光都投了過來。
沈無妄:“都出去!”
“是!”
瞬間,偌大的刑房一空。
只剩下沈無妄、江書……和滿屋子的刑具。
空氣中,還漂著濃重的血腥氣,中人欲嘔。
江書面色有些發(fā)白,卻沒說什么。她在房中信步,慢慢走著,一件一件地看著那些刑具。
身姿悠閑,好似在逛御花園一般。
女孩手指,輕撫上不知被雪浸透了多少次的刑具?,摪椎挠裆?,與散發(fā)著不祥紅色的黑對比強烈,引人遐思。
沈無妄眸光微微一暗。
到今日,他方才第一次覺得……
江書在他掌握之中。
慎刑司是他的地方。
江書一旦進(jìn)了這里,別說她那作為貴妃的可憐威儀,就算是鴻慶帝的圣旨,一時間也未必到得了這里。
慎刑司可操作的空間太大,甚至能決人生死。
沈無妄靜靜看著江書,“你……不怕嗎?”
江書沒回答他的話。
女孩只是指著眼前一根立柱上垂下的鐵制鐐銬,“這些,可是沈大人為本宮準(zhǔn)備的?”
沈無妄頓了頓。
她竟真的認(rèn)為,他要拷打她。他在江書心中,難道就這么暴虐、變態(tài)?
秉著一口氣,沈無妄:“是。”
他甚至吊起唇角,惡意地笑了一下,“貴妃娘娘可有喜歡的?我們是老熟人了,貴妃可以自己挑選?!?
他在嚇唬江書。
不信江書看到這些血淋淋的東西,能不害怕。
江書微微偏了偏頭,“隨沈大人喜歡吧。”
竟是到了這一步,還死不服軟!
沈無妄一陣氣悶,索性抬手一指:“喏,那就請貴妃娘娘先坐這兒吧。咱家細(xì)細(xì)拷問?!?
他特意用了“拷問”一詞。
江書頷首:“好。”
她提起裙擺,優(yōu)雅地坐上了一張木椅。
這椅子平平無奇……
可四條腿卻呈現(xiàn)出木頭被鮮血反復(fù)浸染后的黑褐色,有一種洗不清的骯臟。
江書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施施然坐下。
素白的裙子在椅子上攤開,遮住丑陋的血腥。
她坐得那樣好看,絲毫不像是來受刑的。
沈無妄站著,垂下眸光,“貴妃娘娘,這把椅子,不是這么坐的?!?
“還請沈大人賜教?!?
沈無妄自袖間抽出一根大拇指寬窄的麻繩,拉直了,在江書面前一撣。
細(xì)細(xì)的塵埃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