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面上溫和的笑容一斂,定定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僧人。
如今,她試探都不必。
已經(jīng)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個羅增,分明就是懷疑她。
可是,為什么?
難道這大師當真修行高深,真的能在她身上察覺到什么鬼氣、陰氣?
莫非,這世間真有鬼神?
江書緩緩地笑了。
羅增只見好似一朵雍容華貴的牡丹,在謹貴妃唇邊綻放。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紅顏枯骨,才催促道:“怎么,貴妃不愿?”
江書帶著淺笑,眼神卻極冷,“大師,你還記得,你是為了什么入宮的嗎?”
鴻慶帝請羅增來,是做法祈福的。
不是查案。
江書這話,是直指羅增多管閑事。
羅增年輕俊朗的臉微微一笑,“貴妃娘娘,皇上的吩咐,小僧自不敢忘。可驅(qū)鬼祈福也講究個勘破因果緣起,小僧總要問個明白,省得……把厲鬼錯放進了輪回道,就是小僧的罪過了。”
江書覺得這年輕僧人的話,說得頗為陰陽怪氣。
她看向羅增,卻見羅增一雙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與她對望。倒好似自己想多。
良久,江書輕笑了一聲。
她起身:“既然大師求真心切,走吧,本宮帶你去便是了。”
朝華殿。
這幾日,朝貴妃服了藥,長天大日頭地昏昏沉沉地睡著。
見江書來訪,錦兒連忙出來,做勢攔著:“謹娘娘,我家娘娘好容易歇下了,皇上都囑咐娘娘要好生養(yǎng)著,無事不可勞動。娘娘您若是沒什么要緊事,今日便先不見了吧?”
江書看著錦兒,掩去眼底一絲贊許。
這丫頭真是天生的機靈聰慧,一個眼神給她,她就知道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
說罷,錦兒又向羅增行禮:“大師,娘娘身子不好,精力不濟,實在是見不得客。還請大師等到正式驅(qū)邪那一日再來吧。到時候,我家娘娘自會恭候?!?
羅增定定看了錦兒一眼,突然大聲喝道:
“好丫鬟,你不想叫你家主子好了?”
他聲若洪鐘,竟用上了他宗門秘傳的獅子吼,當即就嚇了錦兒一大跳。
再如何老練,錦兒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如何見過這等場面?
一時間,竟被嚇得身子倒退了好幾步,連眼圈兒都紅了。
江書臉色一沉,“放肆!”
她是高位嬪妃。
崔皇后已死,朝貴妃身子又毀了,整日渾渾噩噩地躺在床榻上。
江書現(xiàn)在,幾乎就是后宮的女主。
她一聲叱喝,連朝華殿的侍衛(wèi)都跟著一擁而上,直接護著江書和錦兒,將羅增圍在了中間。
“刷、刷……”
侍衛(wèi)手中,刀槍劍戟出鞘,鋒銳直指羅增。
年輕的僧人面不改色,反而是一雙眼睛越過人群,直盯著錦兒,“這位姑娘,回答小僧的問題,你可是不想叫你家主子好起來了?”
羅增這話說得太重。
逼得錦兒不得不回答,“大師的話奴婢不懂。奴婢是朝娘娘的貼身侍婢,自然盼著主子好……”
“那便讓小僧進去看看。”
錦兒覺得這個羅增有些不對勁。
她一臉為難地作答,“若有能治好娘娘的法子,叫錦兒做什么都成??赡锬锸腔噬系腻鷭?,大師再如何也是成年男子。如今娘娘躺在床榻上,恐怕大師需要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