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仍舊在抿那一杯長安酒,聞頭都沒抬:今日之事,朕不會與你計較。
祁硯再次笑了出來,卻是一片凄涼,仿佛殷稷這句赦免對他而已經(jīng)毫無意義。
可他還是走了出去,還有時間,得做最后的安排。
一陣血腥味忽然順著風(fēng)飄了過來,他腳步頓住,下意識循著氣味飄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瞧見兩個清明司暗吏正拖著什么東西進了乾元宮的門。
濃重的血腥味正從那東西身上散發(fā)出來,他雖心灰意冷,卻仍舊感受到了濃重的不安,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想避開來人,可暗吏手里拿著火把,他即便有心躲閃,還是看清楚了那東西的樣子。
那是個人,是個已經(jīng)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人,渾身幾乎找不到一塊好肉,被丟在地上這短短一小會兒,血已經(jīng)流了一地。
可對方的臉卻完好無損,以至于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是陳立。
是幾個時辰前還在宮外與自己道別,說要回去為齊王而戰(zhàn)的陳立,可他現(xiàn)在竟然出現(xiàn)在了宮里,還成了這幅樣子,祁硯震驚的,一時完全沒能說出話來。
可即便對方如此凄慘,也不曾服軟,甚至在看見殷稷正在飲酒的時候眼睛還詭異地亮了起來,隨即他發(fā)瘋般張口大笑起來。
只是他舌頭被割了幾片,嘴一張,便有粘稠的鮮血淌出來,模樣看著十分滲人,他卻笑得不能自抑:報應(yīng),真是報應(yīng),你個暴君,死在了自己一手提拔的臣子手里......祁大人你為北周立下如此大功,齊王和侯爺一定不會虧待你的,他們一定會讓你名垂青史!
祁硯臉色大變,所有的愁緒都被這忽如其來的污蔑震碎了,他厲聲質(zhì)問:你胡說什么!我何曾投靠北周!
對不住祁大人,我不該暴露你。陳立像是意識到說錯了話,慌忙帶著滿嘴血改了口,我不該讓人知道你在酒里下了毒。
可他越是如此說,越是讓祁硯百口莫辯,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人,他的確拿了陳立留下的毒藥,可并沒有下給殷稷,他想要的是大周安寧,是百姓安穩(wěn),這不是皇帝病了死了就能解決的,更確切的說殷稷如果趕在這時候出事,只會讓眼下本就糟糕的情況更糟糕。
皇上,臣不曾......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