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聲飽含怒氣的暴喝從身后傳來。
“陳年廣!你又往家里帶什么亂七八糟的人!”
眾人回身看去,就見一白面蓄須,肚圓腰肥的年邁男子從遠處匆匆趕來。
“爹?!标愃墓拥姆Q呼表明了來者的身份,正是陳府的主人陳員外。
陳員外氣得胡須都在抖:“你、你帶外人來靈堂,是想讓你三哥死了都不得安寧嗎?!”
陳四倔強地為自己辯駁:“去世的人怎么樣我管不著,我只知道,再不找出禍根來,這個家的活人也永遠不得安生了!”
“你!”陳員外氣急,高高揚起巴掌,卻被玄霄一把攥住。
玄霄看了一眼陳員外的掌心,輕輕蹙眉。
陳員外上下打量著這個芝蘭玉樹的年輕人,看他不過剛及冠的年紀,當即重重哼了一聲:“這次找來的,比前幾個還不靠譜!”
之前幾個坑蒙拐騙的道士,至少外表上看起來還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意味,但這次來的年輕人,比他兒子還像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大少爺。
“你別再管這些事了,我已經(jīng)通過關(guān)系,向靈巖寺的靜觀主持發(fā)去了請柬,他很快就會來府上為我們解決問題。這段時間,你就老老實實呆在家里,別再多生事端?!?
陳員外攥住陳四的手,“爹就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了,你要出了什么事,讓爹怎么活?。 ?
玄霄抱著劍,淡淡道:“你請靜觀主持來,他也要請我解決。”
陳員外再次打量了這個年輕人一樣,語氣一沉,“你是什么人,敢這樣大不慚?”
清珠不服氣道:“我的玄霄可是很厲害的!”
“你姓玄?臨安府那個玄家?”陳員外臉色微變。
臨安府玄家,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捉妖世家,威名赫赫到連朝廷都要給他們?nèi)直∶妗?
得知玄霄來自玄家后,陳員外的態(tài)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不僅好酒好菜招待,還讓自己兒子好好接待對方。
當然,接待是假,想讓對方出手保下自己兒子的性命才是真。
這對父子雖然市儈,但倒是都很為對方考慮。
晚飯后,陳四領(lǐng)路把他們帶到休息的廂房。天色已晚,一切事宜都推至明日再說。
“蘭心院后面有一個池子,池里面的水一年四季的都是溫熱的,泡完之后相當解乏,玄公子可以試試。”
正當陳四滔滔不絕時,玄霄卻停下腳步。
“那是什么?”
陳四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哦,那是我家祠堂,供奉先祖的?!?
玄霄:“我說對面那個?!?
陳家的祠堂布局略顯奇妙,一間四進的堂廳,供奉著歷代先祖,這本是沒有問題的。但在祠堂對面卻還有著一間紅色的屋子,那屋子大門緊閉,連窗戶都封得嚴實,叫人看不見一絲一毫的里屋光景。
陳四說,紅色的屋子里供奉著一尊佛像。具體是哪個佛,他也不清楚,因為這尊佛被請回來是二十年前的事,他還沒出生。
“不過我爹對這個佛像看得可嚴了,小時候我偷偷翻進去一次,他發(fā)了好大的火,差點打斷我的腿。”
談話間,一行人到了蘭心院。下人收拾了兩間客房,一間給玄霄,一間是給清珠的,至于阿難,他睡在清珠旁邊一間充當書房的耳室里。
和眾人分開后,玄霄關(guān)上房門,來到后院。這里是一個用圍欄圍起來的封閉院子,綠植茂盛,有股淡淡的硫磺氣息,溫泉中蒸騰起裊裊云煙,池水澄澈,池邊有一棵櫻花樹,花瓣洋洋灑灑。
玄霄有著輕微潔癖,每日的沐浴更衣都是少不了的。他進了池中,陳四沒說錯,這里的水泡著很舒服,能夠洗滌連日奔波的疲憊。
玄霄盤腿坐在池中,雙手捏訣,像往常一樣運轉(zhuǎn)玄門心經(jīng)。忽然,他睜開雙眼,一口鮮血吐在池中。
蛇毒再度發(fā)作,只一剎那,就叫他額頭上布滿了細汗。
血絲在池中慢慢擴散開來,終至消失無蹤,而櫻花瓣悠悠隨著水波漾著。
玄霄運轉(zhuǎn)心法,想要壓抑住那股攻心急火,但蛇毒卻根本不受他的心法克制。難道,真的只能再去找那條蛇妖?
“玄霄,你怎么了?”剛這么想著,蛇妖嬌滴滴的聲音就出現(xiàn)在了耳畔。
玄霄睜開眼,清珠跪在池邊,趁著池沿,好奇地探出了半個身子。
“呀,你吐血了……”看見了櫻花瓣上殘留的血珠,她小小地驚呼一聲。
玄霄感到自己額角青筋跳動了一下,“你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