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不……還是過去給大公子道個歉吧?”
謝凌方才那番呵斥又在耳邊炸開,字字句句都帶著不容置喙的冷硬,半分道理也不講。
憑什么要她去道歉?分明錯不在她。阮凝玉喝著茶水,仿佛沒聽見似的。
春綠滿臉為難:“小姐。”
“就讓他等著,等不到我,他自會走?!比钅褡罱邮軇e人那樣對待自己,呵斥自己。
那般毫不留情,他在下人面前給她留點顏面了么?
過了一會,抱玉卻急急忙忙地跑進(jìn)來。
“方才小丫鬟給小姐那只雪團(tuán)兒添草料,一不留神竟讓兔子跑出籠子了,跑到了大公子的腳邊去了……”
“什么?”
阮凝玉變了臉色。
她哪里還顧得上跟謝凌賭氣,謝凌本就打心底里厭惡這只兔子,天曉得他會對小家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
她沖出來的時候,便見謝凌背靠著明凈的湖水,他坐在她原來的位置上,而懷里則抱著一只雪白的兔子。
而兔子毛茸茸的一團(tuán)在他臂彎里輕輕聳動著。
見到這一幕,阮凝玉愣住了。
她沒想到謝凌竟會抱著這只小玩意。
男人的指腹極輕地?fù)徇^兔毛,聽見腳步聲,他沒回頭,只淡淡道:“過來?!?
阮凝玉忽然想到,這陣子,是謝凌對她表露情緒最多的一次了。
有時候,他又會冷淡下去。
讓人根本猜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阮凝玉猶豫了一會,到底還是擔(dān)心她的兔子,還是走了過去。
謝凌這才抬目。
眼風(fēng)掃過她胸前,那片衣料分明比先前緊了些,勾勒出隱約起伏的輪廓。謝凌腦海里卻不受控地出現(xiàn)不久前撞見的那幕。
其實以他那樣居高臨下的角度,她穿沒穿已經(jīng)沒什么區(qū)別了。
阮凝玉低垂眉目,別扭地坐在了他的旁邊。
謝凌則撫摸著兔子,聲音恢復(fù)了原來的溫和,“倒是只通靈性的小東西?!?
阮凝玉低頭。
“你養(yǎng)得不錯,沒讓它學(xué)了你那副愛鬧脾氣的性子?!?
她更是沒有說話。
謝凌忽然手指一頓,“你怕我?”
見被拆穿,阮凝玉忽然僵硬住了身體,“沒有的事,表哥想多了?!?
謝凌:“那便是有了?!?
阮凝玉咬唇,不禁腹誹:你心里知道就好。
他今日一改往日的溫柔,兇多了,她心里自然氣惱。
謝凌輕嘆了一口氣,心里悵然,自己長得太過老成,又嚴(yán)厲了些,竟讓她怕自己了。
他這幾日,衣著總是往年輕公子常穿的顏色靠攏,不再穿那些沉悶的深色,連不常穿的淺藍(lán)色都穿了,可沒想到還是在這一日讓兩人更是加深了隔閡,反倒讓她更怕自己。
“今日是我的錯?!?
阮凝玉又不說話。
“我教過你的,有什么事可以好好溝通,犯不著置氣,更犯不著說那些傷人的狠話,今天是我沖動了?!?
阮凝玉還是不說話。
謝凌看了她許久,“凝凝,我其實骨子里還是個自負(fù)的?!?
他自己面上再怎么溫和,奈何他多年被世家侵蝕,骨子里也是個冷漠無情的人。
“我也想對你溫恭守禮,只是今日一事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還請你以后不要再用這種事激怒我了?!蹦腥舜乖谏韨?cè)的手指微微蜷起,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才又開口,眼睫垂下,遮擋眸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