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和沈勇將他們的行李搬上牛車后,沈逾白轉(zhuǎn)身對著送考的族人們深深一揖,朗聲道:逾白就此別過!
還未起身,族長便領(lǐng)著族人回了一禮,齊齊朗聲道:一朝逸翮乘風(fēng)勢,桂榜高張登上名!
身后立刻響起轟鳴的鑼鼓。
沈逾白深深看了會兒族人,轉(zhuǎn)身對情緒激昂的沈知行道:走吧。
沈知行喉頭滾動,竟說不出話來,只能紅著眼點(diǎn)頭,跟著坐上牛車。
牛車行了一里路,還能聽到身后的鑼鼓,他回頭,越過蒼茫大地看著村口齊齊站著的族人,平靜的眼眸也波瀾起伏。
這兒是他的根,是只要他能一直往上爬,就始終會滋養(yǎng)他的宗族。
雖摻雜了利益,卻是他難得的助力,無法無動于衷。
再熱鬧的鑼鼓也漸漸聽不見,而羅松茂還坐在路邊的牛車上等著。
沈逾白下了牛車去打招呼,羅松茂瞧著沈逾白一身深青色生員衫,由衷發(fā)出一聲感慨:當(dāng)年你爹便是穿著一樣的生員衫與我一同赴鄉(xiāng)試,如今你也要與我一同赴考了。
沈逾白沉默不語。
送考的羅二舅大笑:那逾白此次必能與妹夫一樣上桂榜,大哥你可要努力了,若再與逾白的兒子一同赴考,我可就老得沒法給你送考了。
羅大舅被他氣笑:你怎就不說些吉利話
一般送考都是說些吉利話,不管有沒有用,總歸心里高興。
若旁人說出不中之類的話,兩人怕是要結(jié)仇了,好在是親兄弟,就算氣也只是一會兒。
羅二舅偷偷朝沈逾白擠了擠眼,嘴上卻道:要我說,大哥你就是太緊張了,每場都不能將實(shí)力都發(fā)揮出來。
羅松茂除了縣試外,其余考試全是羅二舅送考。
羅二舅雖不懂文章好壞,但會看他大哥的狀態(tài)。
府試院試時還好,從鄉(xiāng)試開始,大哥開考前幾日總是睡不好,最后一晚更是整夜睡不著,等第一場考完就病了,后續(xù)兩場還怎么考得好。
若說羅松茂是才學(xué)不到,他的歲考又年年得前三甲。
秀才每年都要考試,稱為歲考。
要是成績不合格,是要往下降等級的,一旦降了等級,各種權(quán)利也會隨之下降。
頭等的廩生,不僅有朝廷發(fā)放的廩糧,還能靠著縣試等給考生作保得保銀,便被眾多非廩生的秀才們盯著。
年年都有廩生落下去,羅大舅卻從考上秀才后年年都是廩生,足以見得他才學(xué)不俗。
有不少歲考成績不如他的秀才中舉了,羅大舅還是秀才,如何不讓人扼腕。
羅大舅沒好氣道:等你老了,就讓你兒子給我送考。
兄弟倆一番斗嘴,倒是將那絲哀愁沖得一干二凈。
沈逾白也笑道:有大舅陪同,逾白心安了。
羅大舅聽得高興,又見沈族的牛車坐人太多,就讓沈逾白坐在自家車上說話,沈知行厚著臉皮湊過來。
這羅大舅可是久經(jīng)考驗(yàn),早對鄉(xiāng)試熟悉了,趁著機(jī)會趕緊套套近乎,多提點(diǎn)兩句,保不齊就能少走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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