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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告白

緊接著,一位剛走出廁所的乘客受艙內(nèi)大幅度沖擊倒地,癲癇發(fā)作。

乘客艙開始發(fā)出騷亂,小孩子哭鬧的聲音,乘客不安求救的聲音,以及夾雜著空姐安撫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所有人十分恐慌,事態(tài)變得嚴重和不可控起來。

周京澤坐在駕駛艙內(nèi),飛機劇烈地搖晃,整個人快要被甩出去,他緊緊抓住扶手,一雙鷹眸沉著,事態(tài)如果嚴重后果是什么?

引擎失火,機身損壞直墜,飛機上人的性命……

他想也不敢往下想。

左側(cè)忽然響了一道雷,打開屏幕查看,他這才看清原來是左機翼插進了積雨云里。

同時他迅速思考,保持冷靜。因為主副機長兩邊的操控儀器是一樣的,有點相互制衡的關(guān)系。

所以周京澤只能提醒他:“控制飛行速度,操縱桿向右偏。”

話一說完,李浩寧人還是懵的,周京澤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一時間也沒思考他當(dāng)時的眼神是后悔還慌亂。

他厲聲提醒:“ihave!”

周京澤要自己操作了。

當(dāng)機長發(fā)出這聲指令時,副機長必須讓位,李浩寧如夢初醒,臉色慘白。

周京澤宇無暇顧及他的情緒,在拼命穩(wěn)住速度的同時,把操縱桿往右拉。

機身還在不停地搖晃,李浩寧的頭磕在擋板上,一片淤青。

電閃雷鳴中,周京澤仍沉著一張臉,十分鎮(zhèn)定,拉動操縱桿,想離開積雨云。

千鈞一發(fā)的時候,終于,左機翼擦著積雨云離開。筆趣庫

機身開始恢復(fù)平穩(wěn),騷亂聲漸漸變小,周京澤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后背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劫后余生。

這次飛行事故最終結(jié)果是導(dǎo)致乘客兩人兩傷。

事后,公司對周京澤,李浩寧進行了嚴肅的暫時停飛處分,以及立刻在公司進行了緊急公關(guān)。

周京澤畢竟是公司的得力干將,錯也不在他,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事應(yīng)該不會出大問題的時候。

媒體開始大肆報道周京澤的飛行事故失誤,網(wǎng)上報道滿天飛,據(jù)同事爆料,說他性格狂妄,這次把任務(wù)交給副駕駛也是習(xí)慣性的推卸責(zé)任,只想享受成果,添油加醋地說他這個人藐視生病,罔顧飛行員,紀律守則,私生活混亂等。

網(wǎng)上雖然爆出的是東航某周姓機長,隱去了個人身份隱私,但像是有人惡意引導(dǎo)似的,所有人精準針對周京澤一個人。

一時間,東照國際航空公司每天接到成百上千的投訴信。

不僅如此,營銷號還刻意制造引導(dǎo)輿論和謾罵。

網(wǎng)絡(luò)上鋪天蓋地的罵聲如潮水般向周京澤襲來。甚至有人在航空公司蹲點,朝他砸礦泉水瓶,并詛咒他出門被車撞死。

同事曾懷疑過是有人惡意所為,但周京澤當(dāng)時已無暇顧及其它。

一時間,孤狼墜落神壇。

周京澤忽然明白一件事,網(wǎng)絡(luò)可以毫不吝嗇地贊美你,也可以用最惡毒的語把一個人殺死。

最讓周京澤失望的是,他視作生死兄弟的李浩寧在事后第一時間指控他,說是受周京澤指使而操縱的這趟航班。

因為規(guī)定就是這樣,飛行安全的全部責(zé)任在于機長,副駕駛犯錯,機長全額承擔(dān)。

周京澤就這樣被流放,淪為了一位普通的飛行訓(xùn)練教官,還是那種被學(xué)員看輕和嘲諷的教員。

后來前段時間,李浩寧找他懺悔周京澤是沒有想到的。

因為周京澤把自己的工資積蓄賠償了飛機上受傷的兩位乘客,還剩一份匿名寄給了李浩寧媽媽。sm.Ъiqiku.Πet

這件事發(fā)生在李浩寧指控他之前。

李浩寧知道這件事后,良心不安,哭著找周京澤認錯,紅了眼眶說:

“我是受高陽指使的,他說搞垮你,他會承擔(dān)我媽治療的所有費用,并給她……請最好的醫(yī)生。”

周京澤沉默半晌,拎著他的衣領(lǐng)用力揮了一拳,惡狠狠地盯著他:

“你親媽是一條生命,飛機上乘客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嗎?”

周京澤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別拿生命開玩笑?!?

高陽能在這件事出手,并暗中阻止周京澤復(fù)飛,通過一切手段打擊他,是因為身后有那么點權(quán)勢。

他從大學(xué)時期就被拿來和周京澤比,萬年老二,一路被碾壓,畢業(yè)了兩人還就職在同一家公司,始終被周京澤壓一頭。

嫉妒的種子從很早便開始生根發(fā)芽,漸漸扭曲,最后成為瘋長成為一株邪惡的藤蔓。

許隨整個人都是懵的,高陽就是當(dāng)初大學(xué)和周京澤籃球比賽,以及飛機比賽的那位高瘦的男生嗎?

當(dāng)初無論是他籃球贏了,還是飛行輸了,外界的評價也是說高陽始終都在周京澤之下。

“謝謝你?!痹S隨勉強地笑了一下,抱著貓離開了。

她怕自己再不走,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推算了一下周京澤發(fā)生的事,那會兒許隨恰好出差美國參見一個封閉的醫(yī)療培訓(xùn)。

——許隨不知道。

只有他一個人,在孤軍奮戰(zhàn)。

晚上,許隨在pub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等粱爽趕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喝了半打啤酒。

許隨一邊喝酒一邊跟梁爽講這段時間她和周京澤發(fā)生的事,講他身上承受的事情。

原來他遭受了那么多。

許隨說著說著,忽然有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滴到酒杯里,眼睛瞬間就紅了,她吸了吸鼻子,嗓音哽咽:

“你當(dāng)初不是問我為什么分手了還那么關(guān)心他嗎?”

許隨仰頭喝了一口酒,啤酒泡沫嗆到鼻尖里,喉嚨發(fā)酸:

“我……就是覺得,像他這種走在路上遇見流浪貓都能撿回家養(yǎng)一輩子,對待面館的阿姨都能說句‘您辛苦了’,赤誠又善良,那么好的人一個人。”

“應(yīng)該是前途坦途,一路順利的?!?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經(jīng)常沉默地抽煙,困于那個塵土飛揚的基地,用玩世不恭的笑容來掩飾失意,卻再也做不了他喜歡的事情。

粱爽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我懂?!?

吧臺對面正對著一個vip卡座,舞池里的人群魔亂舞,電音快要穿透耳膜。

坐在卡座中間一位穿著休閑衫男的人從許隨一進來就一直盯著她看。

他抬手叫了服務(wù)員,低聲耳語了幾句。

沒多久,一杯野格送到許隨面前,服務(wù)員拿著托盤說道:“是那邊那位先生請您喝的?!?

許隨扭頭看過去,男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還沖她遙遙舉杯。

她瞇眼看過去,在確認對方是誰之后,跳下高腳凳,拿著野格,越過重重人群,走向那個男人。

人生不僅處處狹路相逢,而且有的人,骨子里的劣根是不會變的。

許隨走到男人面前,一旁的李森一見許隨,出嘲諷:“呦,老同學(xué),好久不見吶?!?

“你男朋友呢?他現(xiàn)在一破基地的教官,應(yīng)該很閑吧。”李森嘲笑道,還扭頭沖一旁的人說,“哎,你們不知道吧,咱們業(yè)內(nèi)牛逼哄哄的周大機長周京澤現(xiàn)在不能飛了,成了喪家之犬了。”

“真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哈哈哈!”

說完,人群爆發(fā)一陣哄笑,夾雜著輕蔑,高高在上,鄙視。

許隨始終沒做任何反應(yīng)。

座位中間卡座的高陽一直沒有說話,跟著緩緩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見狀,許隨毫不猶豫地把一杯酒潑了過去,酒紅色的水漬從頭澆到尾。

原本還衣冠楚楚的高陽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身上的白襯衫紅一道,灰一道,頭發(fā)因為紅酒而變成一縷縷,濕漉漉地往下淌水。

“你他媽瘋了?”

李森立刻站起來,立刻就要攥住她。

許隨也不怕,眼神凜凜,透著無畏。

高陽開口:“松開她吧?!?

李森聞松了手,許隨看著眼前一幫人,只覺得犯惡心,她盯著高陽生平罵了一句最惡毒的臟話氣到說話的氣息都不穩(wěn):

“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死太監(jiān)!”

梁爽沖過來的時候,這句話剛好說完,她拉著許隨的手,不停地道歉:“不好意思,她喝酒了。”

李森臉色一沉,高陽擺了擺手,心想,算了,周京澤也翻不了身了。

晚上十二點,周京澤剛下高鐵就接到了粱爽的電話,他立刻開車來到她們所在的酒吧。

夜晚寂靜,人一說話會哈成一團白霧。

粱爽扶著許隨站在路燈下,沒多久,周京澤出現(xiàn),他從梁爽手里接過許隨。

停車場離他們有一段距離,周京澤背著許隨,兩手抱住她兩條腿,往上顛了顛。

許隨喝得醉醺醺的,她忽然抬手打了一下周京澤一巴掌:

“你怎么回來了?”

“想你了,就提前回來了。”周京澤笑。

許隨打了一個酒嗝“哦”了一聲,她的眼神迷茫,長睫毛眨啊眨,開始一連串地罵人說臟話。

周京澤對于她罵人貧瘠的詞匯量感到好笑,也不知道她在罵誰,從到到尾只會罵“死太監(jiān)”“小人吃泡面沒有叉子”之類的話。

“喂,我跟你說個秘密,”許隨忽然捏住他的耳朵,熱氣全拂在上面。

周京澤身體瞬間僵硬,他平穩(wěn)了一下呼吸,問道:“什么秘密?!?

“就是你一定可以再開飛機的,”許隨輕聲說道,又低喃了一遍,

“一定可以。”

回答許隨的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許隨見沒人應(yīng)她,竟然膽大地拽起了他的衣領(lǐng),兇巴巴地問:

“你是不是不信我?”

周京澤低低地笑出聲,他暫且不跟一個醉鬼計較了,漫不經(jīng)心道:

“信。”

周京澤繼續(xù)背著她往前走,快要停車場的時候,恰好有一輪月亮出來。

許隨的兩只手臂不自覺地攬住他的胳膊,認真說道: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與此同時,滾燙的眼淚從她眼角滑落,流到周京澤脖頸里,燙了他心口一下。

他整個人一震,僵住不敢動,直到背后傳來均勻綿長的呼吸。

周京澤唇角扯出細微的弧度,心想,沒白疼,他姑娘現(xiàn)在知道心疼他了。

哪知道第二天宿醉醒來的許隨對“會一直陪著你”一概不認賬。

無論周京澤怎么變相求證,都撬不開她的嘴。

許隨佯裝淡定地喝水,用喝水擋住自己的臉,說:“就是醉話?!?

她一點也不想回憶起昨晚那個失態(tài)的自己。

頭頂響起一道磁性的低低的哂笑聲,周京澤拿開她的杯子,俯身看她,問:

“是么?那你跟我解釋一下貓為什么叫1017。”

許隨怔住,想起了一些事情。當(dāng)初在后花園遇見一只流浪貓,再決定取這個名字,是她的秘密,后來只有胡茜西知道。

1017,大學(xué)再見到周京澤的第一天,2010年10月17號。

從此,她的生活明朗似陽光。.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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