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譽(yù)不解道,“不然要如何?”
“車隊抵達(dá)時有兵卒開路,官府相迎,能見到的也不過是個旁人想讓你見的表象?!背髟事朴频?。
“那楚大人有何打算?”
“你先答應(yīng)我?”楚明允笑吟吟道。
“你先說說看?!碧K世譽(yù)道。
楚明允停步,轉(zhuǎn)身正對著蘇世譽(yù),“讓車隊照常上路,而我們隱蔽身份先行啟程。”他傾身湊近,抬手搭上蘇世譽(yù)的肩頭,素白指尖繞過他肩頭一縷墨發(fā),勾著唇角低聲道,“只有你和我兩人,如何?”
語帶濃笑,尾音曖昧綿長。
蘇世譽(yù)抬眼,正對上他眸光瀲滟。
宮廊下,宮娥小心翼翼地輕喚了幾聲‘娘娘’,姜媛才遲緩地將視線從遠(yuǎn)處那雙身影上收回。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她無聲一笑,抬步繼續(xù)往宣室殿走去。
殿中紗幔重掩,安靜無聲,李延貞放松身體后靠在椅上,神態(tài)疲倦,見她來了只招了招手,并不說話。姜媛心領(lǐng)神會地繞到他身后,動作輕柔地幫他捏著肩,亦是眉頭緊鎖,不發(fā)一。
李延貞納悶地回頭看她,笑道:“朕是煩惱淮南不得安寧,可你這副模樣,倒像是有比朕更煩惱的事情?”
姜媛猶豫一瞬,慢慢地?fù)u了搖頭。
“究竟怎么了?”李延貞道。
姜媛看了看他,復(fù)又低垂下眼,“臣妾也只是婦人之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李延貞徹底被勾起了興致,溫和道:“但說無妨。”
微一沉吟,她謹(jǐn)慎開口:“……陛下,是否覺得蘇大人與楚大人走得過近了些?”
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那兩人并肩跪于金殿中的畫面,李延貞皺了皺眉,沒有答話。姜媛偷瞥了他一眼,便慢慢續(xù)道:“臣妾方才來時,不經(jīng)意望見蘇大人與楚大人在講些什么,他們兩人離得極近,臣妾看不分明楚大人是不是果真攬著蘇大人脖頸,也不敢多看。方才,又不覺想起京中傳說楚大人斷袖于蘇……”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崩钛迂懘驍嗨脑?,語氣仍是溫溫和和,姜媛忙噤聲。
片刻沉默,他輕嘆了口氣,“蘇家多年扶持于朕,蘇愛卿更是如朕兄長一般,他的忠心恐怕無人能望其項背。何況蘇黨多年為朕制衡朝野,與楚黨有私對他而無異于叛君,他絕不會如此。”
“可是……”姜媛還欲再說什么,李延貞忽然伸手覆上她的手,問道:“那次冬至大典天祿閣鑰匙失竊的事,你可還記得?”
心頭猛地一跳,姜媛垂眼掩去那絲慌亂,“……臣妾自然記得。”
“那時諸位愛卿都對你生疑,朕說信你,便絕不再追究。”李延貞握了握她的手,“因此,朕既然說了信蘇愛卿不會有叛君之嫌,往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姜媛低聲應(yīng)道:“……是?!?
“公子為何要答應(yīng)他?”管家蘇毅盯著正收拾書籍的蘇世譽(yù),難以接受,“那楚太尉行事詭譎難測,他要跟您單獨前往淮南,難保會有陰謀?。 ?
蘇世譽(yù)將瑩潤棋子一枚枚收撿回盒中,淡然一笑,“我自有分寸。車隊那邊有蘇白跟著,你無需過憂,朝中若有事照舊聯(lián)絡(luò)即可?!?
這語意已然是不容更改,蘇毅也不便再說,只得無奈應(yīng)聲。
隱隱約約的人聲嘈雜過窗,蘇世譽(yù)側(cè)頭望去,不遠(yuǎn)處池塘一頃碧水,幾個人正忙碌,“那邊是在做什么?”
蘇毅隨著看去一眼,答道:“公子也知道,原先種的那些稀奇花草都是夫人親自尋來照料的,夫人過世后下人們不懂訣竅,養(yǎng)不出之前的靈巧樣子,到了今年,實在是活不成了,屬下就差人清理了?!?
蘇世譽(yù)頷首,凝望那綠波蕩漾,忽然道:“這方枯塘清理后就不必再費(fèi)心尋找先前的了,種些別的也好?!?
“那公子想要換種些什么?”蘇毅問道。
“……蓮花吧。”蘇世譽(yù)驀然想起一點檀香幽然,不覺露出一個笑來,“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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