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他往青州調(diào)兵,名曰協(xié)助,實則安插青州布防,倒是了解了先前不知的許多隱情。
譬如仰山的反賊背后,竟然有不少豪紳暗中支持。
萬歲少年登基,朝中的大政是由著昔日的熹貴妃――今日的萬安圣母皇太后把持。
當(dāng)年周皇后被廢,太子劉誕身死,昔日的權(quán)貴周家一夕間樹倒猢猻散。而熹貴妃的父家楊家取而代之,權(quán)傾朝野。
楊家奉行貪斂之道,一改先帝休養(yǎng)生息的國策,連年來苛捐雜稅不斷,最近又興起了什么土地重割法,劍指地方豪紳,擺明著要讓他們割肉。
別處的土地重割法早就開始實施了??墒莣州一代因為之前鬧了災(zāi)荒,盜匪橫生,加之反賊勢力愈來愈壯大,幾個來實施土地重改的朝廷大員,都被斬殺在管道之上。
于是此地的變革就此擱置,再無人提起。
現(xiàn)在想來,那些攪鬧地方的反賊之所以長盛不衰,與那些不想稅改的豪紳們也不無關(guān)系?。?
只不過陸文現(xiàn)在被打得潰不成軍,要抱石總兵的大腿招安,不知道那些個豪紳們有要立起什么名目來抵擋朝廷楊家的稅改呢?
楊家收不上w州的稅銀子,倒是早早就另辟蹊徑了。
那楊家的一個遠親開起了甚大的銀鋪――通利錢行。
通利錢行遍布大燕諸郡,楊家其實是這錢行最大的靠山。
一般各地縣衙收來的稅款,除了存放在府衙銀庫外,還有一部分都是給楊家面子存入錢行。那錢行生財有道,存入他家,的確也有不少的利錢。是以錢行的買賣甚是興隆。
當(dāng)初為了緩和w州與朝廷楊家的關(guān)系。崔行舟也如地方官員一般,每年存入大筆錢銀在那通利錢行里。
今年原本也該如此,當(dāng)參軍將今年的w州封地的稅銀呈交上來時,崔行舟原本是按照往年的慣例,將大部分的稅銀交付通利錢行生息的。
可是他想了想,卻又頓了一下。
連柳娘子那樣的無知小婦都知雞蛋不能放入一個籃子里的道理?,F(xiàn)在w州與小朝廷關(guān)系微妙,一旦翻臉,這筆錢銀很有可能被扣住取不出來。
想到這,他沉吟了一會,學(xué)了柳眠棠的法子,留下這一年的地方支出,剩下的大部分命人押運到真州府空置了許久的銀庫中去。至于往年的稅銀,也要分月提取出來。
至于借口都是現(xiàn)成的:他馬上就要與表妹廉u蘭成婚,王爺大婚用銀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只借口奢靡地操辦,順理成章地轉(zhuǎn)移出大筆錢銀才是道理。
一時間,北街的“夫妻”兩個都為錢財操碎了心。
不過眠棠這邊要操心的其實還算簡單。陳先生填色的瓷盤賣出去后,店鋪里有了充裕的流水賬目,整個店鋪也散發(fā)出了從容高雅之氣。
眠棠用銀子又請了工匠修葺門簾,鋪子里也隔出了單獨的雅間。富貴的牡丹,青瓷的花瓶這么一擺,貴客便可以在絲錦包裹的團椅上從容喝茶吃著果子,品賞著他們玉燒瓷坊的上品瓷器了。
眠棠這幾日又進了不少靈泉鎮(zhèn)甚有代表性的瓷器,店鋪的檔次驟然升高。
也是店鋪進了一個臺階,她才知道原來鎮(zhèn)里還有個瓷器商會。只是能入會的,都是鎮(zhèn)里叫得上號的瓷鋪。
而像玉燒瓷坊這樣外地人開設(shè)的商鋪,大部分存活不過月余就關(guān)門倒閉了,自然也摸不到商會的門檻。
而如今,眼看著玉燒瓷鋪立了起來,那燙金的入會請柬,自然也就送到了眠棠的柜面上了。
店里的伙計貴生以前在別的瓷坊干過,也算半個老行當(dāng),自然明白這請柬的含金量,當(dāng)下恭賀起東家夫人,可算是在靈泉鎮(zhèn)立穩(wěn)腳跟了。
眠棠心里也高興,自然將這入商會的事情看得甚是鄭重。到了月頭商會焚香祭告之日,眠棠早早起身,讓李媽媽燒水沐浴更衣,換了身新做的綢緞絲裙,還薄薄施了相公送給她的那盒香粉。頭腳收拾整齊了,這才鄭重出門。
靈泉鎮(zhèn)的商會會所,乃是靈泉頭號老鋪賀家提供。
身為皇家御供的老號,賀家財大氣粗,實力雄厚,靈泉鎮(zhèn)的其他瓷鋪都不能與之比肩。
眠棠身為新入會的商號,進了商會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拜見下賀家的當(dāng)家賀二爺。
賀二爺今年四十有七,正當(dāng)壯年時,當(dāng)年據(jù)說熹貴妃入瓷坊時,就是他一應(yīng)接待的。
賀二爺聽人通稟玉燒瓷鋪來拜謁會長,便抬眼看了看,可沒想到玉燒瓷坊當(dāng)家的竟然是個不到二十的妙齡女子。
美則美矣,可是讓個女人來……也太不拿商會當(dāng)回事了!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