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邊陲。
某熱帶雨林。
皮靴踩在木質(zhì)閣樓地板上嘎吱作響,頭頂上的電燈泡微微搖晃著,蚊蟲不知疲倦般地撞了上去。
“go,go,ehere?！庇腥擞悯磕_的英語，推搡著一隊女孩從叢林中過。
樹枝晃動著，走在最后的矮個女孩拉了拉前面年紀(jì)相仿女孩的衣服。
“不是說帶我們?nèi)|南亞淘金嗎？怎么跑到——”
她話音未落，整個隊伍停了下來,領(lǐng)頭人大聲喝止了她們的竊竊私語,隨即一行人被帶進(jìn)了一個房間里。
“從今天起,你們就住在這里了,明天開始由庫巴給你們安排工作，只要干的好，能讓客人滿意,月入過萬不是問題?！?
房間不大，木質(zhì)結(jié)構(gòu),擺了幾張簡陋的架子床,領(lǐng)頭人口中的庫巴走了進(jìn)來，人高馬大,典型的東南亞人面相,手里拿著一根黝黑的皮鞭,蛇一樣貪婪的目光一一掠過了這些驚惶不定的女孩子們。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用緬語嘰里呱啦跟領(lǐng)頭人說了幾句什么。
領(lǐng)頭人臉上露出如釋重負(fù)的微笑，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木板門闔上。
門口多了兩個彪形大漢守著。
還是剛剛說話的那個女孩子把行李放上了床：“芳芳，你睡哪兒？”
“上鋪吧。”
“行?！?
女孩子的床靠著門口,她一邊從破舊的布包里掏東西一邊透過門縫看去。
庫巴掏了一疊錢給領(lǐng)她們來的人。
領(lǐng)頭人蘸了蘸口水?dāng)?shù)著，嘰里咕嚕也不知道用緬語說了些什么，臉上露出點兒不滿來。
那個叫庫巴的人變了臉色，掏出鞭子吼了一句，領(lǐng)頭人嚇了一跳，唯唯諾諾不吭聲了。
最后被幾個黑衣人帶離了這里。
女孩子的心里愈發(fā)不安起來。
她摸著自己包里的小靈通愣了愣，準(zhǔn)備給家里打個電話報平安的時候，又是那個庫巴帶著幾個人走了進(jìn)來，她下意識把手機(jī)塞進(jìn)了被褥里。
庫巴一揚手，幾個黑衣人上去翻著她們的包。
女孩子下意識去搶，被人一把搡在了床上。
幾個彪形大漢如餓狼一般看著她。
她不敢動了，手腳發(fā)軟，默認(rèn)了他們的暴行。
直到翻遍了她們的背包，把所有人的護(hù)照和身份證都扔進(jìn)了麻袋里，庫巴才停手，用蹩腳的中文說：“工作，不需要這些，賺錢，不需要這些，老老實實待著，會給你們錢的?！?
說罷，又闔上了門，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覷，驚魂未定的女生。
上鋪是她的同伴，同村的姐妹。
“算了算了，睡吧，睡吧，只要能賺到錢，讓我做什么都愿意?！?
女孩子不安地躺了下來，被窩是潮濕的，有一股熱帶雨林獨有的，也可能是上一任主人留下來的腥臭的氣味。
她睡不著。
其他人也都一樣，翻來覆去的。
寂靜的夜里只聽見床板咯吱的聲音。
終于還是有人忍不住開了口。
“你們都多大咧？”
隔了半晌，她聽見對床說：“十八了，你呢？”
問話的女孩子答：“二十一了，你得叫我聲姐。”
屋里有人悶笑起來，女孩子們陸陸續(xù)續(xù)打開了話匣子。
“我二十咧，和家里吵架就跑出來了?！?
“剛滿十九，想賺點錢供弟弟上學(xué)?！?
“我二十五了，應(yīng)該是你們中間最大的吧?！?
“你呢?！痹掝}轉(zhuǎn)到了她這里。
女孩子囁嚅著：“十……十五了……”
“看起來不像啊?！?
女孩子有一張姣好的面容，扎兩個麻花辮，大眼睛靈動又鮮活，身材很好，并未像普通十五歲女孩子那樣干癟。
她是童養(yǎng)媳，已經(jīng)是一個一歲孩子的媽了。
在她們那個村里這是常有的事。
她不堪忍受丈夫的毆打這才央求同村準(zhǔn)備出去打工的姐妹帶她一起走。
連日來的奔波讓女孩子們都有些累了，漸漸地，沒人再說話。
有人打起了呼嚕。
女孩子掀開被子下床，上鋪的同伴探出頭來：“你干啥去？”
“睡不著，上個廁所去?！?
女孩子沖屋中間的銅盆努了努嘴：“那有盆?！?
“算了，怪不好意思的?！?
女孩子臉上躁得慌，從枕頭底下摸出了手機(jī)，捏在手里往出去走。
即使一時沖動離開了家，可心里還是牽掛孩子的。
她想給娃他爸打個電話，聽聽孩子的聲音。
同伴又躺了回去。
女孩子輕輕推開了門，門口的守衛(wèi)不知道何時不見了。
月朗星稀，叢林里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篝火，不遠(yuǎn)處的幾個木屋里亮著燈。
她順著樓梯往過去走，打算找個僻靜又有信號的地方給家里打電話。
這里的每一棟木房好像都一模一樣，一路過去，透過門縫里，她看見有不少屋子里都住著和她們一樣的女孩子。
一樣的死氣沉沉，沒有人說話。
女孩子咽了咽口水，走廊已經(jīng)到了盡頭，面前一棟木屋里亮著燈。
她必須經(jīng)過這里才能下樓梯到叢林里去。
繡花布鞋放得極輕。
屋里的男人們發(fā)出了興奮的叫聲，那個庫巴也在，她不敢看，頭皮發(fā)麻，直到女人凄厲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空。
她猛地看了過去，女人一只眼睛透過門縫死死盯著她，頭破血流，衣衫不整。
“救……救救我！”
驚恐之下她一個趔趄撞到了欄桿，木質(zhì)房子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
叢林里亮起了火把。
有人往這里跑。
木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女孩子抬腳就跑，被人一把拽了回來重重摔在地上。
手機(jī)飛了出去，落在拐杖邊上。
男人俯身撿了起來。
“叫什么名字？”他有一張溫和的臉，也許是上了年紀(jì)，看上去分外親切一些。
女孩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答：“麗……麗麗?！?
“不錯?！蹦腥硕嗽斨謾C(jī)，用拐杖抬起了她的臉：“送她回家見家人吧?！?
女孩子心里一喜，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庫巴赤著膀子高高舉起了木棒狠狠砸在了她的后腦勺上。
血花四濺。
女孩子瞬間就沒了動靜。
他必須狠，他帶人去搜查的房間，要是女孩子不死，死的人就是他了。
血花濺上了燈泡。
墻上的燈影投下了庫巴壯碩的身形，他拖著人走過的地方留下了森森血跡，一直蔓延到了樓梯下面。
不一會兒，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拎著一桶水來擦洗地板。
叢林里的樹枝晃了晃，“噗通”一聲水響，一切罪惡消弭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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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一間標(biāo)準(zhǔn)間?！绷謪捥统錾矸葑C遞了過去，等待入住的功夫指尖閑閑敲打著柜臺，不著痕跡用余光觀察著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