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合時宜的,陳喋在說完這句話后,身旁那位叫林筌舅媽的男人就直接笑出聲。
林筌的怒火被他打斷,還沒說什么,身后陳舒媛打理干凈粘在頭發(fā)和臉上的咖啡,哭哭啼啼抽著鼻子走上前:“媽,我們走吧,別跟她這樣子的人吵了?!?
陳喋簡直想給她鼓個掌。
這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還委屈又懂事的樣子,簡直就是影后本人。
林筌摟著陳舒媛肩膀,沒再分給陳喋一個眼神,帶著她往外走。
陳喋看著兩人背影,輕輕舒了口氣。
她去叫服務(wù)員把地上倒翻的咖啡拖干凈,又道了個歉,回來拿包時剛才那個男人還在。
陳喋這才認(rèn)真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是板正的西裝,但不刻板,還透著非常貴氣的隨和,又顯出幾分吊兒郎當(dāng)。
注意到陳喋在看他,男人轉(zhuǎn)過頭來:“我叫陳邵?!?
陳喋對陳家那些人都沒什么興趣,淡淡點了下頭。
陳邵說:“那公主很討人嫌吧?”
“……”
陳喋聽出來他指的是陳舒媛。
他繼續(xù)說:“她媽也是,就兩個真把自己當(dāng)成公主的傻逼?!?
陳喋推門走出咖啡店,他也跟著出來。
陽光刺眼,她抬手擋著眼回身看了他一眼:“剛才謝謝你。”
“不用謝?!彼⒙?,“畢竟你也算是我血緣上的堂妹。”
“……”
陳喋真懷疑她這位陳家表哥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你現(xiàn)在去哪,需要我載你一程嗎?”他熟絡(luò)得很快。
可惜陳喋性子冷:“不用?!?
她說完就往另一邊走,懶得再叫司機(jī)來接,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回西郊別墅。
——
上出租車。
陳喋坐進(jìn)后座,額頭貼著車窗看著窗外飛快閃過的風(fēng)景。
她神色安靜又專注,有些事情過去太久,現(xiàn)在再想起來已經(jīng)不會覺得難以接受了。
她被養(yǎng)父母領(lǐng)養(yǎng)后帶去小鎮(zhèn),陳喋小時候從來沒覺得養(yǎng)父母對她不好過,雖然無關(guān)溺愛,但也不錯,可他們卻非常爽快地把她“賣”給了陳家人。
最后被帶走的那天,陳喋看了眼舊屋墻上掛著的一家三口合照,什么都沒說,跟陳家人走了。
一邊是為了錢就不要她的養(yǎng)父母。
另一邊是從沒見過面、只會用錢解決事情的生父生母。
陳喋心底哪邊都不愿意跟。
到堰城,她走出車站,入眼的就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高聳入云的大廈建筑,以及盤旋錯雜的公路。
繁華和冷漠是她對這個城市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就是聞梁。
那個突然出現(xiàn)、一臉不可一世的張揚,站在她面前宛若神明的少年。
他問,跟我走嗎?
陳喋毫不猶豫就點頭。
司機(jī)把車開進(jìn)西郊別墅區(qū),停在門口。
陳喋道謝下車,推門進(jìn)屋張嫂正在做晚飯,除了菜味還有一股清甜的水果香味,混著奶香,刺激味蕾。
“呀,小姐回來啦。”張嫂一回身就看到她,忙從廚房里出來,抹了抹沾著面粉的手,“是現(xiàn)在就吃晚飯……”
她一頓,忽然快步走過來,拉起陳喋的手,“這是怎么啦?怎么這么多血啊?”
陳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受傷了。
應(yīng)該是被林筌推的時候手心在咖啡店墻上的畫框上擦到的。
她那時候心底的情緒洶涌,竟然這一路過來連受傷了都沒發(fā)現(xiàn),殷紅的鮮血沾紅了半個掌心。
張嫂緊皺著眉,很快去儲物間拿來了醫(yī)藥箱。
“來,先包扎一下,可別感染了?!?
陳喋抽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
張嫂處理得很嫻熟,一邊輕輕吹氣一邊拿酒精消毒,最后從醫(yī)藥箱里翻出一捆紗布。
“不用弄紗布了張嫂,也沒那么嚴(yán)重?!标愢┱f。
“這得包著?!睆埳╇y得態(tài)度堅硬,“不然萬一又碰到什么會感染,也多少能防水的作用?!?
陳喋抬眼看了她一眼。
她已經(jīng)年近50,平時疏于保養(yǎng),眼角皺紋很多,發(fā)梢泛著不那么健康的黃色,正專心低著頭將紗布一圈一圈繞過她手掌,厚重的斜劉海擋著半邊眼睛。
陳喋沉默了會兒:“你包扎的還挺嫻熟?!?
張嫂笑起來:“我兒子小時候天天給我惹事,今天磕這明天磕那,都是我給他弄的?!?
“幾歲了?。俊?
“都比你大啦,還在讀研究生。”張嫂說到這臉上便不由浮起些驕傲,“也不知道是像誰,我和他爸初中都沒畢業(yè),他就這么一路讀上去了?!?
陳喋笑了笑:“聰明。”
她吸了吸鼻子,看向廚房方向,“廚房里做什么呢?”
張嫂把醫(yī)藥箱收起來,進(jìn)廚房給她夾了一塊出來:“蘋果派,你嘗嘗?!?
酥皮的,上面灑了芝麻,外面還裹了層金黃的雞蛋液,兩邊一掰開就是融著黃油的蘋果粒,香味清甜。
“你還會做這個呢?!?
陳喋咬了口,溫?zé)岬乃制け愕粝聛恚ι焓侄底×恕?
“第一次做?!?
張嫂撓了撓頭發(fā),有幾分不好意思,“原本是我小女兒說想吃,我家里又沒有烤箱,就想著在這兒做一下?!?
陳喋屜著餐盤很快吃完一個:“好吃?!?
張嫂笑起來:“幸好我多做了好多,我給你裝起來可以當(dāng)點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