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辛撓撓頭,笑道:“當(dāng)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解救出來的人很快被送去難民營,記者們也順勢就難民營做了番拍攝。
回加羅的路上,幾個記者討論著今天的槍戰(zhàn)和難民,以及各自拍到的素材。只有薩辛坐在軍用車后頭,扭頭望著身后滿目瘡痍的土地。
那一刻,宋冉隱約察覺到了薩辛和他們這幫戰(zhàn)地記者的不同——
這是他的國家,不是他們的。
進(jìn)入加羅城了,班杰明問宋冉去哪兒。
宋冉探頭看了下路,說:“我到前邊拐角下車。”
“去中國兵駐地?”
“嗯?!?
班杰明走去前邊敲敲車窗,對駕駛室的戰(zhàn)友說:“前邊右拐,去中國兵駐地。”
宋冉不知道他干嘛忽然好心送她。班杰明只是笑笑,沒說話。
下車后,車上幾個歐美兵沖她熱情招手:“seeyou!”
宋冉一頭霧水:“……”
回到駐地,宋冉直奔羅戰(zhàn)辦公室,羅戰(zhàn)是這個維和兵營的政委。宋冉在這兒待了一個多月,早和他們都混熟了。
一路上,不少士兵在操練。宋冉隨手拍了幾張照片。
走到盡頭,菜園子里綠油油一片,幾天不見,小黃瓜和小西紅柿都長出來了。
宋冉湊過去看一眼,小黃瓜才手指長,尾巴上掛著大大的黃花兒;小西紅柿又青又硬,還沒核桃大,圓鼓鼓的像生氣的小孩兒。
她沒忍住湊過去嗅了嗅,氣息清新,是夏天的味道。
走進(jìn)辦公室,羅戰(zhàn)正在分析戰(zhàn)事圖。
宋冉摘下防彈背心和頭盔,說:“黃瓜和西紅柿都長出來了?!?
羅戰(zhàn)抬起頭來,笑:“成熟了送你幾顆?!裉旄麄兂鋈?,情況怎么樣?”
“遇到了一小隊反政府軍。”宋冉說,“有個法國兵嚇得差點兒尿褲子?!?
羅戰(zhàn)喜聞樂見:“你拍下來了?”
宋冉正咕嚕喝水,點了下頭。
“我們的防爆兵調(diào)遣過來了,聯(lián)合指揮部也給我們新增了排雷防爆的任務(wù)。你要有興趣,可以跟著?!?
“真的?那太好了?!?
“怎么?天天跟著我們修路啊跑運輸?shù)?,無聊了吧?”
“……哪有?”
兩人聊了沒一會兒,外頭有了動靜,幾個官兵正準(zhǔn)備給地里澆水。宋冉摸摸自己編了一個星期的麻花辮,欲又止。
羅戰(zhàn):“怎么了?”
“我能借你這水洗個頭嗎?就沖一沖。”宋冉心虛,小聲道,“洗完剛好可以澆水?!?
羅戰(zhàn)哈哈笑起來:“你住的那塊兒最近停水停電吧?!?
宋冉尷尬地點點頭。
“我們澆的水是淘米水。”
“我知道。正好,淘米水有營養(yǎng),對頭發(fā)好?!?
羅戰(zhàn)忍俊不禁:“洗吧洗吧。”
“謝謝羅政,我會很節(jié)約的?!彼稳狡鹕硗馀堋?
她一出門就解了皮筋散了辮子,頭發(fā)熱氣騰騰的,都快熟了。
她穿過院子走去菜地,正好一隊官兵列隊走過,全是新面孔。
來新人了?
她疑惑回頭,忽然心頭一揪,好似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再定睛一看,不見了。那隊官兵和她擦身而過。
她默默落了口氣,應(yīng)該是看錯了。
宋冉站在畦田邊,彎著腰低著腦袋,舀起一瓢涼水從后腦勺上澆下去。周身的熱氣頓時被澆滅,澆了個透心涼。
幾個相熟的官兵站在一旁圍觀,故意逗她。
士兵a:“一瓢水十美元??!”
宋冉:“十美元?你當(dāng)這是牛奶呢?”
士兵b:“牛奶要一百好嗎?”
士兵c:“耳朵旁邊還是干的呢?!?
士兵d:“要不要來點兒洗發(fā)水?”
有人給她拿來一小袋洗發(fā)水。
宋冉把泡沫沖掉后,又戀戀不舍沖了一瓢涼水。實在太熱了。
士兵a:“用水超標(biāo)啦?!?
士兵b:“等等,脖子上還有泡子沒沖掉?!?
大家七嘴八舌笑成一團。幾只雞在菜地上走來走去,有水濺過去,雞子便撲騰著翅膀飛走,撞得黃瓜秧子上小黃瓜撲簌簌搖。
宋冉扎著腦袋,雙手?jǐn)Q干頭發(fā)上的水。身后有人淡笑,嗓音像清泉一樣:“要不要來把梳子?”
宋冉一愣,猛地直起腰身將一頭濕發(fā)掀到腦后。她怔了兩三秒,也不管頭發(fā)嗒嗒在滴水,回過頭去。
隔著一畦菜地,李瓚一身迷彩服,斜站著,抱著手臂微笑看著她。
他身邊幾個戰(zhàn)友將手搭在他肩上,都在沖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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